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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他曾經在謝舟生日的KTV里唱過的這首歌。
禮堂里的燈都關著,舞檯燈集中照在話筒前的兩個身影上,台下有螢光棒在晃動。
男生的聲音很溫和,是娓娓道來的語氣,歌聲里講述了一個故事。
「愛情就是黑洞,扭曲我所有,我想要愛你卻迷失了我自己。」
季思年忽然覺得這首歌很適合接吻,可惜兩次聽到的時候都恰好錯過了這個機會。
他慢慢坐下來,鬆了松圍巾。
學會愛真是一個很難的課題,他沒有學好,謝航也沒有學好。
「深陷沼泥之中,沒有人救我,手機上都是你曾經留的訊息。」
他偏過頭,看著謝航隨意垂下的手,指關節被屋外冷風凍得有些發紅。
如果謝航沒有在一開始就保持主動,他們大概會從聖誕節那天就順其自然地失去聯繫。
他應該會掉眼淚,就像平安夜在那間芝士紅薯味道的酒店裡一樣,一晚上就能哭濕一個枕巾。
說來也奇怪,一個在戀愛中仿佛永遠平靜的、似乎只是因為他表了白所以同意開啟戀愛的人,在分手後卻更像一個戀人了。
胳膊被人碰了碰,謝航湊過來,聲音很輕,卻沒有被音樂聲遮住。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季思年笑了笑,小聲問道,「你幾號回去?」
「還沒定,考完就走吧,九號。」謝航說。
季思年說:「那還得再等一天,尹博要考到十號。」
「嗯。」謝航看著舞台,胳膊撐著腦袋。
季思年非常自然地化解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回去的票馬上就要訂了,當初他們一起來,現在要不要一起回是個沒法避開的問題。
無論在什麼時候問都會讓場面變得有些一言難盡,季思年索性直接安排下去,單方面替謝航做了決定。
晚會結束時才九點多,這個年註定沒法一起熬到零點,他們在商業街隨便買了點夜宵各回各家。
回寢室時屋裡只有白宇輝一個人,正裹著羽絨服站在陽台上打電話。
季思年坐下來,拉下衣領子看了幾眼。
謝航聖誕節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居然一直紅了四天,到現在才慢慢看不出痕跡。
鋤頭撓他一下轉天都能好差不多了,謝航居然能啃成這個樣子!
陽台的門被拉開,白宇輝看到他還愣了一下。
「沒出去跨年?」季思年見他一副憋得難受的樣子,嘆了口氣。
「嗯,她回家了。」白宇輝說得有些欲言又止。
季思年想起來之前填表的時候掃過一眼,他確實是本地人。
「你……也沒去啊。」白宇輝還是問了出來,不過問得十分不自在,說完立刻就忙活起來,用忙碌出來的聲響努力驅散著屋裡的安靜。
季思年聽著他叮咣折騰半天,突然說:「我分手了。」
不知道什麼盆一下子從柜子上掉下來,在白瓷磚地面上碰撞出清脆一聲響,伴隨著後續稀里嘩啦一連串的聲音。
白宇輝甚至追著盆跑了半步,屋子裡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寧靜。
「剛……分的嗎?」白宇輝一字一頓地擠出來。
季思年說:「平安夜。」
他在這一刻才發現,其實他一直是想說出來的。
無論兩個人在面子上多麼粉飾太平,有些東西總是在變的,他沒辦法真的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在一起的時候他一個人拉扯縫補,分了手換成謝航拉扯縫補,他們都知道這樣的日子總有個頭。
到那一天的時候怎麼辦?
「平安夜?」白宇輝有些吃驚地轉頭看著他,「可我這兩天看你倆經常呆在一起啊。」
「嗯。」季思年揉了揉臉,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
但白宇輝似乎沒有想聽他解釋,自顧自陷入了糾結里,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能問個問題嗎?你要是不想答可以不答。」
「問。」季思年喝了口水。
「羅嚴是在追你嗎?」白宇輝降了降聲音,好像怕被對門聽到一樣。
季思年舉著水杯愣著,好半天才說:「羅嚴誰啊?」
白宇輝沉默了。
季思年看著他拎著盆站在原地,覺得有必要對上述內容補充說明一下:「我們分手不是因為感情問題。」
「我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白宇輝清了清嗓子,撓了撓顏色都快褪乾淨的黃毛,「就是那個,化院的那個,總是找你的那個,男生。」
季思年這次是真感興趣了,這兩天他整個心都快攤平把謝航捲起來了,實在沒注意過其他人:「我不記得這人了,誰啊?」
「他們實驗課,你每次去找謝航的時候,出來給你送書包的那個男生。」白宇輝說。
「啊。」季思年想起來了,「但那不是謝航的書包嗎?」
白宇輝拎著凳子坐到他旁邊:「沒說包,我就單說那個人。」
「我靠。」季思年眼睛裡醞釀出一個大問號,「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啊?」
「我女朋友不是他們班班長嘛。」白宇輝說,「羅嚴是公開的……那個、公開的。我女朋友說,她看這種人一看一個準,羅嚴就是故意的。」
季思年的八卦之心已經戰勝了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的震驚,湊近了一些低聲問:「怎麼個公開法啊,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