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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季思年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謝航在前台和幾個服務員聊天。
這條街明明有不少住店,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走進了這家五星級大酒店。
他在說「今晚不回去」的時候,能看得到謝航的眼裡有些情緒在變化。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能感受出來那種情緒里最多的是難過。
謝航猜到他今晚要做什麼了,謝航在難過。
房間的位置很好,拉開窗簾能看到腳下的霓虹燈閃爍的步行街。
季思年用小勺一點點吃著芝士紅薯,看著縮小成一個黑點的男人和另一個小黑點女人吵了起來。
應該是在吵架,畢竟看動作都很不客氣。
一直到兩個人分道揚鑣,身後的水聲才停下來,季思年眯了眯眼睛,從玻璃反光里看到謝航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從踏入這個房間開始他整個人都自動凝滯住,切斷了所有胡思亂想,放任思緒在空中飄。
只要不去琢磨,一切不踏實都可以歸結為是在放空冥想。
他走到謝航面前,二話不說拉著他躺倒在床上,閉著眼吻上去。
心跳都失去了存在感,季思年不敢睜開眼,今天的吻毫無技巧可言,似乎只是為了憋住湧出來的淚水。
在他的預想中沒有掉眼淚這一環節,但當真正走到這一步時,大多數情緒都十分不受控。
一隻手很輕地蹭了蹭眼角,他才發現閉上眼根本不能擋住眼淚。
謝航貼著他的耳朵,嘆了口氣。
季思年緊緊摟著他,胸前的遊戲幣硌得很疼。
「不要哭了。」謝航張了張嘴,喉頭被棉花死死堵住一樣。
每滴眼淚滑下來都重逾千斤地砸在心口上,他一時間居然感知不到任何情緒,麻木之下只有難以抑制的心疼。
季思年撐起身子看著他,眼淚還掛在下巴上。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對吧?」
謝航沉默著。
但季思年不需要他的回應,興許更多的是害怕聽到回答,緊接著上一句說:「謝航,你累不累?」
累不累?
謝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眼下的局面似乎無論如何都難以挽回了。
季思年不差這一句答案。
「你之前說,需要一些時間。」季思年說,「但……我們的方式錯了。謝航,我們需要的是……分開的時間。」
他說得很艱難,每一個停頓都像一把鈍刀,插進心臟里的時候連帶著四肢百骸都發疼。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季思年咬著牙,堅持要一口氣說完,「不是我要分手,是我們……需要分手。」
他自己都說得雲裡霧裡,想補充幾句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謝航依舊沉默著,但季思年知道他會說「好」。
就像當初他說「試一試」,謝航也說「好」。
「等到不需要的時候呢?」謝航問。
季思年動了動手指,鬆開了揪成一朵花的床單。
他甚至愣了一會兒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需要分手」,需要重新拉開距離、擠進來一些分寸感,要從頭開始磨合。
這才是謝航在向外走時所需要的「時間」,而不是一隻手牽著他另一條腿卡在硬殼裡向外拔,揠苗助長出來的進步全是虛假繁榮,流光溢彩的泡沫一戳就破。
季思年壓在心底的一點委屈不自覺衝出來:「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時候不需要是他媽我說了算?」
不是他說了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不需要」,甚至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不需要」。
他怕謝航縮回殼裡,也怕謝航在掙出來後越走越遠。
「那等不需要的時候,我能不能重新追你?」謝航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
這話問得季思年有些腦袋疼,他點頭。
謝航像在漆黑的後台休息室中那次一樣,勾著他脖子上的項鍊向下拉。
季思年被拽著俯下身後按著後頸吻住。
他才發覺剛剛哭得雖然不激烈,卻也有些缺氧,此時在親吻中愈發明顯。
謝航很認真地親著,嘴唇慢慢滑下去咬了咬喉結,又滑到鎖骨上,用力咬了一口。
這一絲疼痛激得季思年渾身發燙,他暈乎乎地抹了抹眼睛,想著要不乾脆打個分手炮吧。
謝航咬完才放開他,低聲說:「好。」
逮著男朋友這個名分的最後一分鐘占了個便宜。
說分手的確是個很耗費精力的事情,季思年甚至在說出口後感到了一點輕鬆。
現在這樣的關係下要怎麼面對謝航是個大問題,但一晚上都浮在空中呆愣愣的腦子再也沒有力氣去處理多餘情緒,他就這樣躺倒在旁邊,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謝航給他蓋好被子,把枕頭扯到了腦袋底下,關掉了屋子裡的燈。
窗外的霓虹燈光照射進來映在牆上,時近零點,聖誕節要到了。
他走到洗手間,關上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一直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像拉扯時間太久的橡皮筋失去了彈性,迷茫中帶著不知所措。
一大顆眼淚啪嗒一聲掉下來。
他還是讓季思年難過了。
謝航慢慢蹲下去,抖著手抱住了頭。
第58章 重開
一夜無夢直到天亮,季思年在半夢半醒間翻了個身,厚重的被子壓得他差點沒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