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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我不知道謝成以前……抱歉。」
謝航掛掉了電話。
他指尖有些發涼,仿佛進入了待機模式愣在原地。
但是心情非常平靜,大概是因為已經波瀾壯闊了一下午,到這個時候想波動一下都疲倦。
一切都比想像中的要輕易,輕易接受了意料之中的事實,輕易回答了有些殘酷的問話。
謝航拉開陽台門,踏進臥室里發出了一些動靜,浴室吹風機才再次響起來。
他走到浴室門前,看到季思年靠在洗手池旁邊,拿著吹風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頭髮都燙得能煎雞蛋了。」季思年說。
「出來吧。」謝航笑了笑,「睡了。」
中秋之後的日子流水一樣就過去,國慶節時年霞和季建安來了安城,季思年帶著他們在學校里轉了轉。
前三天他都沒有見到謝航,他在門禁後去219看過,謝航沒有回來。
這崽子瞞著他,不知道又跑出去見哪個野男人了。
季思年很想問問他到底能瞞得過誰,不過轉念一想也許謝航壓根沒想瞞他。
就是單純的沒告訴他。
如果他去問,謝航一定會說實話。但他不想問,他想謝航主動來說。
這幾天的留白倒是給了彼此一個清醒的空間,季思年認真回憶了一下橫在中他們間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思來想去就是這份「主動」而已,他不希望謝航再去扮演一個配合者。感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感情,他不需要一個永遠把自己放在被動位置上的男朋友。
他大概已經可以寫一篇論文名為《當代男大學生戀愛中安全感的喪失》了。
國慶結束後一直到元旦都沒有什麼假期,季思年忽然就忙了起來,下了課去自習,自習完去吃飯,生活得比高三還規律,到十一月又加上了期末作業。
一門管理課的期末作業是下基層走社區,老師一甩手扔了個安城治理最混亂的小區給他們做實踐。
小區概括文檔發過來時,季思年記著筆記甚至錯覺自己在做刑事取證。
走社區的實地勘察放在了周末,嚴重擠壓了他和謝航的約會時間,每次不是他在調研就是謝航在做實驗,談個戀愛硬生生談成了異地戀。
十一月過得兵荒馬亂,生活用非常兇猛的方式強迫他們適應了大學生的節奏。
冬至一過就算是進入期末月了,季思年拉著謝航排隊買手工水餃,隊伍的尾巴已經甩到了食堂另一端。
他靠在謝航身上,有氣無力地在備忘錄里打字。
「這周還要去一趟社區?」謝航問。
「不去了,這禮拜做pre,我現在是全世界最討厭小組作業的人。」隊伍前進,謝航往前走了走,季思年站在原地沒動,沒骨頭一樣從靠著變成了趴在他肩膀上。
他看著食堂的天花板,眼神空洞:「我應該考公去居委會。這社區五毒俱全,居委會和業委會打架把公章都繳了,物業跟居委會有利益往來死活趕不走,房子還有產權問題,這些要是都能靠我來解決,我還在這兒讀大學?」
謝航笑著聳了聳肩,搭在他肩頭的腦袋晃了兩下:「居委會預備成員。請你吃餃子?」
他們一人買了一大份水餃,季思年吃得很撐,但近日的某些事實證明不管晚飯吃了多少,只要意識中有「我要熬夜」這四個字,肯定還會餓。
小組作業進入了收尾階段,明天就要課堂展示,今晚是整合修改PPT的最後時間。
209寢室里四個人都坐在電腦前,鍾濤踩著十一點整的秒針走了進來,順手把燈關上了:「熄燈了啊。」
一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季思年才反應過來:「都不睡就把燈打開吧。」
「我靠,還真是,我已經寫糊塗了。」曾宇都沒離開椅子,伸長了胳膊去按門邊上的開關。
他寧肯從桌子上拿自拍杆抻開了去夠,也不想抬起屁股站起來,仿佛動這麼一下就會把泉涌的思路攔腰截斷。
屋子裡一下子明亮起來。
鍾濤嘆了口氣:「不知道這話說出來合不合適,我感覺咱們組的方案就是在放屁。」
「挺合適的。」季思年樂了。
白宇輝也笑了,指著自己的屏幕:「這個停車位問題根本沒法解決,咱們的提議三和提議八還是衝突的。」
「沒事兒,明天上去講的時候鏗鏘有力一點,用信念感染大家。」鍾濤說。
「明天誰講啊?」曾宇問。
幾個人扭頭對視一眼,默契地拿出手機。
「點數最大的講。」白宇輝先在群里扔出一個骰子,扔了個非常吉利的1。
接著三人同時扔出來,季思年盯著屏幕上旋轉的骰子,還沒來得及緊張一下,赫然出現了一個6。
「季思年來。」鍾濤滿意地喝了口咖啡,「好,感覺我們已經贏一半了。」
季思年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回桌子上,又埋頭改了一會兒PPT才說:「你們餓不餓?」
「餓。」聲音聽上去都非常虛弱。
白宇輝從抽屜里翻出來一堆零食,挑了個味道小一點的牛肉乾打開吃了。
「我靠,受不了了。」鍾濤站起來,「越聞越餓,我去販賣機買點。」
「來拿唄。」白宇輝把桌子上的東西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鍾濤奪門而出:「不行,零食吃不飽,我得吃硬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