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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他看著季思年,最後慢慢點頭:「嗯。」

    季思年仰了仰頭,靠在椅背上:「尹博之前也這樣說,我一開始也這麼認為,不過我現在發現其實不全是。」

    他側過臉,風吹著幾綹髮絲掃在眼睫上:「不是我們不合適,是你認為我們不合適,所以我們才變得越來越不合適。」

    話有些繞,可謝航還是能夠聽懂。

    的確是這樣一個道理。他越是在意越會患得患失,可季思年是個非常需要安全感的人。

    七月底時季思年在他家住了一晚,那天沈榮和謝成在療養院鬧了翻天,鬧得他心煩意亂,回家也回得很晚。

    他不是會刻意憋著事的人,只是習慣了這麼多年都自己消化,而且他不想和季思年之間有這麼多烏煙瘴氣的東西,所以沒有多說。

    但是那天季思年有點生氣了,雖然沒表現出來,可那一摔門就把自己關在屋裡,他就是個傻子也能感覺得到季思年這股憋屈。

    季思年當然不是要他事事詳備,更不是真的要聽他一五一十講講「我的一天」,他或許只需要一句「今天忙,回來晚了」。

    但是無論再去敲門補多少句「晚安」,他在進門的那一刻都沒有說出這句話。

    他和季思年之間只差了這扇門,只差這一句話,可其中是天塹一樣難以逾越的差異,他們像一對不配套的榫卯,明明彼此都在努力靠近還是不能完美契合上,總有一處透著縫隙。

    謝航沒有當局者迷的感覺,他能很清楚地明白問題出在他身上。

    因為季思年似乎總是遷就他的一方,搬來個娃娃要想他會不會不喜歡,聊個轉運珠還要讀懂他的欲言又止,就連喜歡他都不能喜歡得盡興,要去想他會不會反感、他的妹妹會不會不能接受。

    玉鹽

    謝航心疼他這個樣子,所以努力向作繭自縛的牢籠外邁出了第一步,可他邁出的這一步都仿佛帶著刺,他怕會扎到季思年,只能再一次被這種無能為力困在原地。

    每一步都帶著無法自抑的痛苦,那些壓在身上的顧慮、要背負的重擔纏著他太久了,他需要時間來調整好自己。

    「試一試吧。」季思年說,「我不想等到以後後悔沒有說出這四個字。試一試,不要想……合適不合適,不想任何感情以外的事,就只是談一場戀愛。」

    他說完居然有些緊張。

    背包里的花香順著晚風飄滿空,等了好一會兒之後,謝航把自己的那一束花遞給他。

    「我本來也沒想提這事兒的,結果你非得來給自己打這預防針。」謝航理了理花瓣,「應該是我來說這句話的,試一試吧。」

    「靠,你還委屈上了。」季思年猛地鬆了口氣,接過那束花,盯著看了一會兒才說,「就你那破爛脾氣,我還以為會被婉拒。」

    謝航看了看他,笑著說:「我前兩天就想說了,就是被別的事兒玉鹽耽誤了。」

    哪怕那種不踏實的感覺仍然存在,可此時吹著風看著湖,季思年還是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世界上的所有難題都將迎刃而解,總有些情誼能夠地久天長。

    「談戀愛的第一步是什麼?」他問。

    「別第一步了,剛都把第不知道多少步提到表白前了。」謝航站起身,逆著湖岸的光。

    季思年看著他,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跳再次快速躍動起來。

    「就要從第一步,」他也跟著站起來,背起包,「你明天沒有課吧,那我們……」

    「有。」謝航說,「我下午有節實驗課。」

    季思年罵了一句,非常流暢地改了口:「那我送你去上課,再接你下課,應該是這麼個流程吧?」

    「嗯。」謝航笑得直嘆氣,攬著他的肩慢慢往回走,「走吧,回去看看你的粉絲朋友們。」

    「他們……」季思年這才想起來估計一會兒尹博得找他聊聊,這人在禮堂里看見他的項鍊時應該就全都明白了。

    而且他也確實想和尹博聊一下。

    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塑料枝老闆的身邊又坐了個人,似乎還是個男的。

    「那人是他……弟弟?」

    謝航也看了一眼,「弟弟」抱起了那束花,看不清說了些什麼,然後把花扔進了垃圾桶里。

    季思年張了張嘴:「我靠。」

    謝航擋住了他的視線,手臂收緊一些帶著他往前走。

    走出去好幾米遠他才說:「回去不許扔我的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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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副cp 塑料枝老闆的故事在隔壁,傳送門在評論區)

    第47章 場面

    從致知湖回寢室的一路上,季思年都在適應他們關係的突然轉變,他看著謝航搭在肩膀上的手,感覺有些彆扭。

    這種彆扭說不清道不明,分明是更近了一步,可有些什麼仿佛卡在了這一步之前,讓他們不上不下地停在了的朋友與情侶之間的位置。

    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可以說出來、可以伸手去摸,可就是有種生疏感和距離感。

    這距離里有某道仍然無法觸碰的紅線,有一直存在且一直無解的心結,最主要的是他們仿佛都默認了這段關係僅僅是「試一試」的範疇,哪怕他知道他們都會極盡全力,卻仍然默認了遲早會結束。

    謝航似乎沒有想往外走的意願,又或許他想了,卻不知道如何表達,而他因為謝航的這種無法表達,連搭把手都不知道從何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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