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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她挽著一個高髮髻,穿著一年四季雷打不動的高領長袖衫,眼鏡放在了茶几上。
看到謝航進來,她把文件放到一邊,拍了拍沙發的另一邊:「新學校還適應嗎?」
「挺好的。」謝航端起桌上倒好茶的紙杯喝了一口,「你怎麼樣?」
「沒什麼事兒。」沈榮往後靠了靠,「跟同學都處的怎麼樣?」
謝航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茶:「先說你,說完我給謝舟打個電話,她聽到信兒了才去上學。」
沈榮笑了笑,把手裡的文件遞給他:「長了個瘤,還不知道良性惡性,在一附院排床得後天才能住進去,差不多下禮拜手術。」
謝航翻著B超看了半天,最後問了句明明知道答案的話:「惡性怎麼辦?」
「癌唄,直接手術台上化療了。」沈榮滿不在乎地說,「就一個胃息肉,沒事。你別跟謝舟說這個啊,不用她過來。」
「嗯。」謝航去旁邊打了個電話。
回來的時候沈榮拆了一包餅乾,放到茶几上:「研究所特產,無添加劑的,一會兒你帶一盒走。」
謝航拿了一塊兒,勉強定神:「要是術後沒事,我爭取每天都過去一趟。」
「不用,你上你的學,請個護工就行。」沈榮給他重新倒了一杯茶。
謝航嘆了口氣,低聲說:「那也得去看看。」
「不說我了,你在學校怎麼樣?自打你下完通知書我還沒問過。」沈榮擺了擺手。
「挺不錯。」謝航說。
「嗯?」沈榮抖著餅乾上的碎屑,語氣有些新鮮,「交到朋友了啊?」
「這是什麼話。」謝航嘆著氣。
沈榮也看回去:「猜錯了?你以前不都是說『還可以』和『沒什麼大事』嗎。」
謝航沒有說話。
「你自己有數就行,別找謝成那種瘋子,其他的我都不管你。」沈榮站起來,抽了張濕巾細細地擦著手指,「走吧,我得趕緊回實驗室了,這是怕打電話說不清楚讓你倆多想才叫你過來,後面的再有事我微信跟你說就得了。」
她從櫥櫃裡排成一大排的餅乾箱裡拿了一包,想了想又拿了一包遞過來:「拿著吧,走了啊。」
「嗯。」謝航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
研究所門前壓根打不到車,他又往外面走了走,一直過了個橋才有網約車司機接單。
謝航坐進開著充足冷氣的車裡終於舒出一口氣。
他閉上眼,感覺意志再鬆懈一些就能睡著了。
沈榮這些年是變化挺大的,之前還會發病的時候偏執得有些過分,對他尤其苛刻,搞得謝舟到現在都披著一張羊皮。
自從她去了安城以後似乎就好起來了,平時很少會管他們的事,他們倆也十分默契地與她維持著這種微妙的距離感。
這個家扭曲得有些怪異,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對於他們三個都最舒適的狀態。
當然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沈秀琴的去世仿佛打破平衡的石子,謝航能感覺到沈榮在藉此破冰慢慢融回他們的生活,過程雖然漫長艱難,但是這種趨同對於他們三個人來說都是利大於弊,畢竟是一家人。
他今天有一整下午的實驗課,明天也是滿課,一下課又得去參加那個什麼六維能力賽的現場決賽。
決賽是在辦開學典禮的禮堂里搞,他昨天路過時看了看,早就已經拉好新橫幅了,在忙著調試比賽設備。
課業一忙起來就有些顧不上別的,他本來想晚上如果能碰上就給季思年分一袋餅乾,結果沒想到一整晚愣是連個影子都沒看到,他又忙著作業ddl,再見面直接跳到了決賽前一個小時。
這比賽給所有入圍選手拉了個群,叮囑他們雖然不用穿多正的正裝,但是也得稍微打扮一下,畢竟是有觀眾在,台下還有校媒的攝影機拍攝。
季思年非常敷衍地穿了一件白色襯衣,不過大概是因為這張臉很出類拔萃,將這件敷衍的衣服襯得十分正式。
他將袖子挽到小臂,胸口別著選手號碼牌,一臉痛苦地坐在舞台上聽著場控講話。
甚至都沒有給走過來的謝航分一個眼神。
謝航坐到他身邊:「來得挺早啊。」
季思年木然說:「不早了,我長這麼大丟的最猛烈的人就是今天。」
「不會的。」謝航笑著,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那天坐在他倆後面的花瓶底眼鏡組合,其他的都不認識。
此刻觀眾還未入場,卻聽到觀眾席傳來了一聲口哨聲,謝航聞聲去看,尹博和另一個男生單獨坐在第一排,興致勃勃地朝他倆揮手。
季思年看著齜著牙對著他笑的鐘濤和尹博,一時間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好。
根據六人定律,兩個陌生人之間通過六個人便可以建立聯繫,而安大如此之小,這兩個社交狂魔顯然不需要六人就可以相識。
他們甚至在旁邊占了三個位置,大概是曾宇和白宇輝以及白宇輝女朋友。
這個人丟得十分全面,尹博估計還得給他錄個像發給季建安和年霞。
場控指揮著他們去後台試設備,三十個選手興致勃勃地跟了過去,季思年接過一個答題平板和一個麥,右眼皮瘋狂跳了起來。
他看著謝航:「過了這一關咱倆就是過命的交情,以後要發展點什麼別的關係都得往後稍稍,今天回去了先拜個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