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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他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來謝舟能喜歡點什麼禮物,後來索性包了個大紅包。

    八月期間的周六不補課,周五放得還算早,等謝舟回來也已經六點多了,季思年本以為是上她家裡吃個蛋糕,沒想到謝舟直接把地點定在了KTV。

    他對著這個定位琢磨了一會兒,才給謝航發了個問題:「都有誰去啊?」

    一直到他從衣櫃裡挑挑揀揀半天搭好了衣服,謝航的消息才回過來:「咱們仨。」

    季思年:「那唱個什麼勁兒啊?」

    謝航:「她一個人唱。」

    季思年拎著褲子愣了一下。

    謝舟的想法真挺奇特,跟謝航在某些方面上像是兩個極端。

    八點的KTV,這時間卡得不上不下,季思年盤算了一路要不要吃飯,最後還是隨便找東西墊了兩口。

    KTV就在萬達的樓底下,季思年推開包廂時,這兄妹倆正坐的八丈遠各自低頭玩手機。

    他站在門口正要說話,服務員從他身後挨著走進來,手中的托盤上擺了四瓶酒,整整齊齊碼在桌子上。

    「來了!」謝舟彎腰拿過啟瓶器,直接開了三瓶酒,隨手抓起話筒來,「不容易,你倆爭取熱鬧點。」

    季思年走到謝航旁邊坐下,音響里放起來一首男團的歌,他低聲問:「她喝酒沒問題嗎?」

    「沒問題。」音樂聲太大,謝航側過頭說,「吃飯了嗎?」

    呼吸撲在耳邊,季思年下意識微微偏過一些,舉著手機:「吃了點。這算不算酒駕啊,我得跟教練說一聲明天不去了。」

    謝航按住他的手:「我說過了。」

    「……哦。」季思年反應有些遲鈍,看著覆在上面的那隻手,猛地有些頭腦空白。

    熱度順著手背傳來,朝著他扔了一把野火。

    謝舟唱歌比說話時的聲音更低,這首歌不是她擅長的音域,卻仍舊唱得很好聽。

    屏幕上放的是一支舞蹈MV,打光讓人眼花繚亂。

    乍明乍暗的亮光映在臉上,季思年向前躬身,自然而然地把手抽出來,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酒入喉更覺身上燥熱,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卻到最後都沒看清跳舞的有幾個人。

    謝舟精力比他旺盛,連著唱了兩三首,季思年坐在原地愣神,視線一直停在謝航伸長腿露出來的腳踝上。

    他們就像憑空被結界隔離出了一個空間,音樂與噪聲無法干擾,他只能感受到身邊這一個人的存在。

    不好的預兆。

    謝航搭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季思年觸電一般轉開眼,欲蓋彌彰地咬住掛在脖子上的煙。

    草莓味道隨著霧化藥彈出來,白霧打著轉繚繞在眼前。

    「來一首?」謝舟坐在點歌台前,扭頭看著他,「季哥 給個面子?」

    季思年望著她,舉起酒瓶咽了一口,蓋過了瀰漫在口鼻間的煙味。

    「路口。」

    他從桌子上拿起話筒,不知是不是煙配酒來得太沖,恍惚間有些錯亂,分不清此時是不是還在高三的某個凌晨趴在書桌上做夢。

    音樂伴著房間的共鳴聲響起,他開了很小聲的原唱,張震岳的嗓音懶洋洋的,不知為何聽著有些難過。

    「一個人走,無聊的路口。」

    躺在桌子上的酒瓶蓋亮晶晶泛著光,看著有些刺眼。

    「我還在做夢,以為你會喜歡我。」

    草莓味去又復來,看來一口酒壓不住。

    「我的希望落空,而香菸不離手。」

    季思年閉上眼睛。

    「抽到我心很痛。」

    桌上沒有生日蛋糕,謝舟的書包放在一旁,季思年在黑暗中回到了第一天去謝舟家裡的時候。

    我不想走,去你家的路口。

    破碎的痴夢,丟到馬桶讓水流。

    本人依然沒救,而香菸沒停過。

    咳到我心很痛。

    季思年忽然感覺選擇這首歌真是個錯誤的決定,不過唱都唱了,硬著頭皮繼續唱下去吧。

    他沒有睜開眼,在間奏時又抽了口煙。

    低溶度煙油不會讓他咳,謝航看著光影中晦暗難辨的煙霧,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做錯事了。

    大概是喝過酒的緣故,季思年的嗓音有些發啞,光怪陸離的燈影將一切都拉扯得讓人目眩。

    「深陷沼泥之中,沒有人救我。」

    謝航轉頭去看他,季思年安靜地閉著眼,分明一抬手就可以碰到的距離,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無比遙遠,他的胳膊沉重得連動一動手指都異常艱難。

    季思年有一顆漂亮的眼下痣,假期里剛剛養長的頭髮堪堪遮住眉毛也沒有打理,不拘小節地放任它潦草著,看著平添幾分瀟灑。

    謝航第一次見他時就是在考科一的路上,他冷著那張臉,從頭至尾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轉眼間暑假快要過去了。

    「操,兩口就上頭了。」

    季思年放下話筒,自言自語般說著。

    謝航盯了他一會兒。

    「謝舟!」

    「嗯?」謝舟扭頭,一個包好的紅包飛了過來,落在沙發上。

    季思年垂著頭緩了緩,慢慢站起來:「我去要點吃的。」

    他在推門而出的剎那放鬆了呼吸,包廂外的空氣也不算多清新,混雜在一起的音樂聲和男男女女的嬉笑聲織成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將他困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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