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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不紋,太明顯,萬一以後我去考公務員了呢。」謝航風輕雲淡。
「我靠。」季思年頓覺剛剛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跟在開玩笑一樣,笑得不行,「煞風景啊。」
謝航跟著樂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不太在意那段日子了。」
「拉倒吧。」季思年立馬說,「所有經歷都不可能揮之即去,你要真不在意,今天就不可能動手打他。」
謝航的臉在暗淡燈光下有些失真,一半隱在黑暗中,季思年沒來由地聯想到了小吃街的燒烤攤,那日霓虹燈牌的光打下來時,謝航也是這個模樣,臉廓稜角分明,眼裡有些茫然空洞,喉結滾了滾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歸於沉默。
「在不在意很難定義。你之前問過我,會不會為了一些很久以後都說不準的事情,去放棄眼下的事。我那時候的回答是我會,」謝航說,「我沒有因為童年受到的傷害恨過我爸媽,但我會因為這個答案……而恨他們。」
他的神情帶上些藏不住的落寞:「如果沒有那些事,我其實不會鑽這個遺傳病的牛角尖。但我現在很在意,非常在意,在意到我不敢去交朋友,而且我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在意。」
我怕他們以後會被我傷害。
所以我向你邁出的這一步是十八年來做過最違心的事情。
他沒有將話說出口,但他知道季思年已經聽出了這句弦外之音。
季思年小口小口喝著氣泡酒,過了許久才說:「我沒有想到你會說這麼多。」
「我沒交過朋友,所以想跟你提前通知一聲。萬一我以後……有話憋著不說、做事很反常、迴避與人接觸什麼的,你別多心,是我自己的問題。」謝航隨意抓了兩把頭髮,才發現剛剛那一架把頭髮打得亂七八糟,這一路都沒人提醒他理一理。
季思年一聽就想起來昨天晚上謝航那莫名其妙的脾氣:「知道了,爭取不被你傷到心。」
謝航這話說得挺敞亮的,他心疼歸心疼,也確實感覺能舒一口氣。
他自認被年霞跟季建安慣出了不少嬌病,長這麼大向來是笑臉迎著,有時候冷不丁遇上對自己冷臉的,第一反應也總是自我反省。
興許也是受了點年霞性格的影響吧。
所以那天謝航一張臉拽得二五八萬,他的確有些彆扭。
尹博曾經從心理學角度分析,說他這種表現八成是缺乏安全感,被他一句「扯淡」掀過去了。
現在想想還算精闢,尹博前途無量。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嬌氣又矯情,不過他也心知肚明——從前拒了好幾個來表白的男生,不喜歡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他實在太敏感,在一段親密關係里需要絕對安全感。
沒有人能給他這樣的安全感。
季思年悶頭把氣泡酒吸得直響。
謝航真是個神奇且矛盾的人,按理說打了這一針預防針,字裡行間就預示著「我不是什麼好人」,可偏偏跟他待在一起就是踏實。
季思年找不出什麼形容詞能夠描述現在的心情,就是打心底里的踏實。
能交到這樣的朋友,還挺舒心的。
「你從來沒問過為什麼謝舟要在我媽面前演戲,假裝成績平平,假裝需要一個家教老師。」謝航低聲說,「就是因為這些。那年她才七歲,是我嚇到她了。」
季思年「嘖」一聲,想安慰他這事跟他沒關係,轉念一想這道理謝航未必不知道,可很多事並不是知道了就能改變。
壁燈的續航能力有點差,沒聊多久就慢慢暗了下來,季思年拍了兩下發現可拆卸,便隨手換了一盞新的。
小空間一下子被點亮,謝航的側臉剪影變得更深邃些。季思年抱著靠枕隨意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嘴角的那塊傷疤。
「不提這些了。」季思年的目光從嘴角落到小臂,「你今天為什麼要動手啊,他說什麼……話了嗎?」
謝航順著季思年的目光看了兩眼,胳膊上的劃痕已經結了痂:「沒有,我每次看他都害怕,這兩天壓力有點大,沒忍住就動手了。」
BY.寓言
還真是什麼實話都敢說了,絕頂的裝逼機會都不要。
季思年悶頭笑了一陣,最後說:「我以前都沒看出來你是這個性格,還覺得你多菩薩一人。」
氣泡酒只剩下最後幾塊還未融化的冰,表面泛著亮光,薄荷葉落在冰塊上,葉片滲出了幾滴小水珠。
他們兩人在此時默契地沉默,不約而同地看著玻璃杯。
謝航的那一杯里還有小片檸檬片,喝到底時有些酸澀,半個檸檬籽趴在杯壁上。
「給這杯氣泡酒起個名字吧。」季思年沒頭沒尾地說。
謝航盯了他幾秒,才轉眼去看桌上的盆栽:「檸檬核。」
「這是葡萄味兒的,和檸檬有什麼關係?」季思年笑了笑。
「酒水不都是實物與名字不符嗎。」謝航說。
季思年隱隱約約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內核,他歪著頭,幾乎沒有度數的果酒讓他有些發暈:「行,檸檬核。」
第23章 重啟
也不知是酒太上頭還是這氛圍實在是醉人,季思年坐著就感覺眼皮發沉,興許是早上起床起得太早,他居然有些困了。
不過在此時睡著顯然有點不給謝航面子,他強撐著拿出手機,想靠電子設備轉移一下注意力,一掏出來就重溫了一遍這個裂了個角的鋼化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