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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28:10 作者: 殊娓
    她想著,回家就拉著孟宴禮去閣樓。

    馬上就能摸到Grau的畫了。

    好激動!

    但當孟宴禮把他之前那些裱裝好的畫作,從一堆雜物里翻出來,拎到黃櫨眼前時,她簡直想要揪著孟宴禮的領口咆哮。

    這是Grau的畫!Grau的畫啊!

    你居然就這樣隨意地對待它們,居然讓它們的畫框上落了那麼多灰塵!

    「應該就這些了。」

    孟宴禮拎出最後一幅,扭頭,對上黃櫨怨念的目光,怔了一下,「怎麼了?」

    黃櫨捂住胸口,字字泣血:「你居然這樣對待它們。」

    「啊,太久不上來閣樓落了些灰,擦擦就好了。」

    黃櫨跑去樓下,找楊姨要了一塊「最吸水最不留毛毛」的乾淨抹布,親手把畫框擦拭乾淨。

    挺多年不看到這些熟悉的色彩,孟宴禮靠在一旁,看著那些畫,有些恍惚。

    當初心無旁騖地坐在畫室里,一畫就是幾個小時,孟政一經常推門進來:「哥,走啦,回家吃飯,媽催你啦。」

    「等我畫完。」

    「哥!我的親哥哥,你弟弟快餓死了,你聽聽我肚子叫得像是公雞報鳴似的,快走吧!」

    孟宴禮很懷念他們一家四口的好時光。

    那些時光,真的很美好。

    閣樓沒有陽光,有些陰涼。

    黃櫨拎著潮濕的抹布,手臂上起了一點雞皮疙瘩,但還是彎著腰,認認真真去擦拭。

    好像那些畫是什麼稀世珍寶似的,邊擦還邊嘟囔:「委屈你們了,我這就把你們擦乾淨。」

    孟宴禮從回憶里分神出來,捏捏眉心,在抬眼,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黃櫨很是珍視那些畫,看了很久,又是找角度又是拍照,忙得不亦樂乎。

    檢查照片時,黃櫨的手機震動。

    黃茂康發來信息,通知黃櫨,他已經訂好了機票,明早九點到達青漓。

    黃茂康將會在青漓待一天,然後隔天早晨的航班,他和黃櫨回帝都。

    確實,黃櫨也收到了航班訂購成功的通知。

    後天早晨離開。

    見黃櫨蹲在畫作前,久久未動,孟宴禮走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我爸爸剛剛發了信息來,說明早九點到青漓,然後……」

    黃櫨藏匿心事,深深吸氣,強打起精神,「我們後天早晨回帝都。估計他忙完會給你打電話的吧。」

    察覺到黃櫨語氣中的失落,孟宴禮以為她是因為捨不得青漓的景色,或者,捨不得閣樓這幾幅畫。

    他揉了揉黃櫨的頭髮:「確實快要開學了。有機會再來,我這裡隨時歡迎你。」

    第23章 黃櫨

    黃茂康是隔天早晨準時抵達青漓的, 孟宴禮開車帶著黃櫨去接機。

    天氣很不錯,黃茂康出機場,大步走過來, 先給了孟宴禮一個大大的擁抱。

    回程的路上,黃櫨坐在車子後排,聽兩個年齡相差了14歲的男人閒談。

    她驚異於, 爸爸和孟宴禮相處時的放鬆。

    黃茂康和生意上的朋友們在一起時, 一直十分客氣, 秉承著「禮尚往來」的處事原則,寧可多做多客套,也絕不會讓人覺得不周到、失禮數。

    黃櫨以為, 爸爸會和孟宴禮寒暄一番, 再說些場面話,感謝他這麼多天來對她的照顧。

    但爸爸沒有, 也沒有談起任何生意相關的事情。

    他們放鬆地聊著青漓的天氣, 聊經常瀰漫整座小城的霧,聊當地的海鮮和釀酒。

    黃櫨身旁的空座位上, 放著一堆吃食,都是爸爸從帝都市帶過來給孟宴禮的。

    他沒有像給其他人送禮那樣,選那些華貴精美的禮盒,而是選了包裝簡潔的點心和小吃,都是老帝都人喜歡的。

    看起來,對孟宴禮毫不見外。

    「來都來了,怎麼不多住幾天, 離黃櫨開學還有一周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忙得要命, 出來這麼一天都已經是忙裡偷閒了。」

    過了一會兒, 黃茂康又開口了,語氣隱含嘆息:「你也就是看著閒,閒和忙,也都是一樣的。唉。」

    這句話黃櫨沒聽懂。

    她抬眼去看後視鏡,想知道爸爸是用什麼表情,說了這樣的話。但爸爸已經換上了一臉笑容,好像剛才的那聲嘆氣並不存在。

    他說:「宴禮,酒我都帶來了,中午我們一定要好好喝幾杯。」

    於是,在青漓的最後一天,爸爸徹底霸占了孟宴禮的所有時間。

    他在午飯時多喝了幾杯,脖頸都紅了,拉著孟宴禮坐在客廳聊天。

    黃櫨去找楊姨要了一個小罐子,打算把自己在海邊撿回來的那些小石子、小海螺和貝殼都裝進去,帶回帝都。

    手機一直在震動,群消息幾乎全都是關於開學的話題,每一條都像是在催促她回去。

    這讓黃櫨很是鬱悶。

    拿著罐子從廚房出來時,黃櫨看見正在聊天的爸爸和孟宴禮。

    不知道爸爸說了什麼,說完,自己先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

    孟宴禮也在笑,他的笑是內斂的,垂下眼瞼,彎著唇搖了搖頭。

    明天這個時候,她就見不到孟宴禮了。

    黃櫨拿著罐子,沒有回臥室收拾行李,去了閣樓。

    安靜的大片空間裡,只有堆積的雜物,和被她一幅一幅擺放好的那些Grau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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