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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20:49 作者: 折冬
    她佝僂著腰,小心翼翼的出了宿舍門,鼠頭鼠腦的往四周打探一番,安全之後她快速移動,不浪費一秒鐘。

    可好景不長,完美計劃只實施一半,就被半路殺出來的保安大叔截了胡。

    保安大叔面色嚴厲,拽著她的手腕大聲呵斥,像抓到過街老鼠一樣,扯著嗓門生怕別人聽不見:「你這人鬼鬼祟祟的在這裡幹什麼,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周圍路過的學生都紛紛投來一眼,可也只是簡單駐足一瞬,就挪開了。

    陸羨寧半鬆了口氣。

    可保安大叔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跟你說話呢,聽沒聽見。」

    松半截的那口氣又重新哽回了喉間,陸羨寧連忙跟他解釋:「保安大叔,您誤會了,我是這裡的學生。」

    保安大叔聽她這話像扯淡,瞬間來氣了,「你是在騙我不長眼嗎?」

    他拎著她的胳膊,眼睛上下打量一圈:「你看你身上,哪裡像學生樣,這大夏天的蒙著頭巾,你看看周圍哪個學生和你一樣。」

    陸羨寧:「……」

    「不是,我真的是學生。」陸羨寧還想解釋,一邊掙脫他的手,「我是搞藝術創作的,人體藝術的。」

    「我管你啥藝術,」保安大叔用力拽著她,顯然不聽她這會兒胡謅來的解釋,「聽不懂這些,跟我走一趟。」

    就這樣,陸羨寧就被保安大叔拽到了門口的保安室。

    樹葉被風吹得婆娑,陸羨寧坐在保安室里吹著空調,看窗外被太陽曬得蔫蔫搖晃的樹。

    葉面反射出來的光線有些刺眼,透過玻璃,陸羨寧眯了眯眼。

    這會兒她已經卸了頭巾摘了墨鏡,水盈杏眸骨碌碌轉著,一身棉麻花襯衫,穿在她身上,怎麼看怎麼覺得突兀。

    宜州大學的基礎設施極好,儘管只是一間小小的保安室,也裝了一台立式空調機,涼風呼啦啦的吹來,陸羨寧身心輕鬆,毫無壓迫感。

    直到對面的紅木長桌上被人狠狠一敲,厚又沉的聲音突然迸發,狠嚇陸羨寧一跳。

    她猛地一回頭,對上對面保安大叔嚴肅的臉。

    保安大叔這會兒脫了帽子,腦袋頂上的頭髮稀少,被空調風吹起來,能見頂。

    他抬手將它撫順,臉上兩道眉皺著,神情刻板嚴肅,卻又露一絲無奈,「你們這些搞藝術的學生吶,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出個宿舍都能鬼鬼祟祟的,你想咋樣,跟人演戲吶*T ?」

    保安大叔越說越來勁,唾沫星子橫飛,陸羨寧插不上一句嘴。

    視線隨處晃蕩,但在她看見門外那個身長玉立的身影時,她驀地頓住了。

    那人一身簡約打扮,立在陽光下,乾乾淨淨,氣質出塵。

    有風微微拂過他的額間,掃過他的發。

    陸羨寧瞬間就被迷住了,忘記了回神。

    可保安大叔的教育十分到位,見她分神沒聽,又一重力拍響桌子。

    陸羨寧嚇得一抖,收回亂竄的小眼神。

    嚴厲教育襲來,陸羨寧不敢怠慢,「我剛剛說的你都聽見了?」

    他嗓子粗又大,此時一開口,方圓幾里似乎都聽得見。

    周時景也正是因為這句話,順著聲音來源回頭,看見了保安室里,穿著紅綠色混搭的花襯衫的陸羨寧。

    她雙手放在兩膝之間,坐得乖巧。

    點頭如砸地鼠,一下接著一下,頻率不低。

    「你這小姑娘,看著人不大,但挺機靈的,」保安大叔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掃過,確定後得出一個最新結論,「上學的時候肯定沒少挨老師的批吧。」

    陸羨寧:「……」

    不知道保安大叔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但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保安室門外的周時景,會不會聽見這句話。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她更是誠實又誠懇的擺手加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怎麼會……」陸羨寧說得急匆匆,「大叔你可別誣陷我,我上課的時候乖著呢!」

    「小姑娘,跟我說慌你還得練兩年。」大叔一聽這話就笑了,戳破她用力偽裝起來的乖巧,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這雙眼,利的很。」

    也對。

    不然也就不會逮住她了。

    越解釋越亂,陸羨寧悲切的轉過頭,竟對上門外周時景的視線。

    瞳孔驟縮,她呼吸重重一窒。

    光陰似在這時都慢了一拍,碎金的光暈一灑而下,落在他被風吹起的髮絲間,他單手插兜立在陽光下,像是在等人。

    樹葉被風吹得燥熱,沙沙作響,地面黑影晃動。

    這會兒聽見這邊的動靜,他側眼看過來,疏落之意明顯。

    一身琅琅之氣,連日芒也稍遜幾分。

    和他對上視線的這一剎那,陸羨寧只覺大事不妙,小臉通紅,視線又收得遲鈍。可奈何坐自己對面的保安大叔還在身體力行的教育她,一通教育的話說得語重心長。

    他嗓門兒大,聲音粗濁又重,方圓百里之外很難不聽得見。

    陸羨寧扶額,第一次生出想要換個地球生活的想法。

    而遠處的周時景,將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裡,包括那些教育的話語,也全都進了他的耳。

    莫名的,他唇角輕翹,從鼻里發出一道淺淺的氣息聲。

    那時的陽光正肆意,冰川熬不過暖融熱意,融化一點尖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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