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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11:15 作者: 任北方
    衛秋歌愣了一下,然後道:「不是讓你把那房子賣了嗎?」

    「我不缺錢,再說以現在北京房價的漲勢,放在那裡遠比賣了值錢。」衛子良輕笑,對衛秋歌的話很不以為然。

    「那,你就租出去嘛,幹嘛空放在那裡。」衛秋歌聲音變得小了些,有些像是自言自語地輕喃。

    「秋歌,那是你的房子,怎麼處理也是你自己說了算的,你不願意做那個主,非要我來做,那我就替你空著等著你。只要你有回來的那天,北京就有你的房子你的家。」衛子良一板一眼地說,像是一個苦口婆心地媽媽一般,「把鑰匙收好。」

    「謝謝。」衛秋歌不知道除了這句話還能再講什麼。

    「小也天天盼著你回來。」說起兒子,衛子良一臉笑意。

    「小也還好嗎?」衛秋歌問道。

    「恩,古靈精怪的,才五歲的小孩,就已經跟小大人一樣了。過幾天我帶他來見你。」

    「好。」

    衛子良將兩個人送到酒店後便駕車離去,衛秋歌也沒有留他再長談,畢竟這次回來,日後有的是機會聊家常。

    「你去那邊歇一會兒,我去check in。」肖年指著大堂的休息區,對秋歌說道。

    衛秋歌沒有推讓,長途的飛行讓人極為勞累,仍未適應的時差也折磨著身體,衛秋歌覺得渾身乏力,唯一的願望便是躺在床上無憂無慮地大睡一場。

    秋歌在距離稍近的沙發上坐下,身邊還坐著兩個年輕的女孩,活潑靚麗,即使是現在的凌晨時分,也如同小鳥一般嘰嘰喳喳聊著天。衛秋歌閉上眼,頓感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態,都已老了。

    困意就這樣襲來,衛秋歌自己也忘記了正身處於酒店大堂之中,竟這樣睡著了。

    「走吧,車到了。」一個熟悉地聲音響起,衛秋歌從淺睡中醒來,下意識便聽從著這個聲音的指示,起身準備拉行李箱。

    「這麼快?」年輕女孩銀鈴般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充滿了不舍。

    衛秋歌這才反應過來,那話並非是對自己說的,下意識側過頭望向聲音的主人。

    瞬時腦海中如同正在進行最劇烈的化學反應一般,嘭的一聲爆炸了。

    難怪她會下意識地聽從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曾是她在世間最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曾經這世間她最親近的人。衛秋歌望著這張熟悉的面孔,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秋歌?」肖年此時正好拿著辦好的房卡走過來,輕拍秋歌的肩膀,「Rooms are ready。」

    秋歌愣了一下才回神:「哦。」

    「我來拿。」肖年拎過秋歌手上的行李,將頭側向一邊,俏皮地說:「After you。」

    這句話才將秋歌從失態中脫離出。這是肖年的標誌動作,從第一次在美國見到他,直至今天,從未變過。

    這個動作讓秋歌無比真實地意識到「現在」這個概念。她輕笑,隨著肖年走向電梯間。

    「認識的人嗎?」年輕女孩詢問著身邊的男子。

    「嗯?」

    「那個女生看你的眼神,好像是認識你。」女孩解釋道。

    「可能吧。」男子不置可否。

    「不是說車來了嗎?咱們走吧!」另一個女孩催促道。

    衛秋歌通過電梯的鏡子直直地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肖年也隨著衛秋歌的目光看去。

    「Who's that?」肖年問道。

    「Acquaintance。」衛秋歌想了一下,回答道。

    「不用打招呼?」肖年詢問。

    「可能他不記得我了。」衛秋歌試圖將嘴角扯出笑容的弧度,但是顯然身心俱疲的她無法掩飾出內心的敷衍。

    肖年看著遠去男人的身影,聳了聳肩。

    衛秋歌一直睡到下午三點才醒來,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恍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紐約。她懶散地伸了個懶腰,走到浴室準備洗漱。之後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先要申請新的手機號碼,要搬家,還要準備新工作室的事宜,要在這個略有陌生感的故鄉重新安營紮寨,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門外傳來敲門聲,衛秋歌含著牙刷急忙去開門。

    「你也剛醒?」她邊開門邊說道,一嘴的牙膏沫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

    「醒很久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平靜地回答。

    衛秋歌這才抬起頭注視來人的臉,不是肖年,是昨天出現在酒店大堂的那位Acquaintance。

    「不請我進去麼?」來人問道。

    「哦,請進。」衛秋歌向後退了一步。

    待衛秋歌洗漱完走出浴室時,他已經端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沒有絲毫尷尬不適的樣子,反倒讓作為主人的衛秋歌有些彆扭。

    「洗完了?」他問。

    「嗯。」衛秋歌答。

    「昨天回來的?」他問。

    「嗯。」衛秋歌答。

    「還走嗎?」他問。

    衛秋歌這次連聲音也沒有出,只是搖了搖頭。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回來幹什麼嗎?」

    衛秋歌淺笑,這北京又不是你家的,為什麼我要向你報備這些。但這話她說不出口,只是低頭玩弄著手指。

    人見她不接話,繼續說道:「歡迎你回北京。」

    衛秋歌詫異地抬頭:「這就是想跟我說的?你歡迎我?」

    「這是句說正事前的客套話,」他說罷起身,將西裝扣子系好,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我想跟你說的是,北京這麼大,我不想再『碰巧』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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