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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頁

2023-09-08 10:07:20 作者: 時鏡
    薛琳震驚地看向她:「你——」

    施定青臉上哪裡還有昔日鎮定自若的優雅?早已是一片重壓之下的面無表情。

    教培行業的倒塌,對她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在忍受了張賢兩個多月的獨斷專行後,換來的既不是公司估值的上升、新資本的進入,也不是公司蒸蒸日上、行業形勢大好,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沒撈著!

    這可是她賣掉航向好不容易躋身投資圈後投的第一家公司,竟然就遭遇了滑鐵盧。

    之前投入的金錢,精力,人脈……

    全都打了水漂。

    沒有人知道她勉強保持平靜的外表之下,究竟潛藏著多大的憤怒、多大的怨憎。

    眼看薛琳還在這兒不識好歹,她終於露出了自己尖利冷酷的一面:「同在清泉寺,一起待了那麼多天,連對方究竟挖了哪個人走你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對對方候選人知根知底。這就是你的本事嗎?」

    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會議桌周圍所有人都悄悄向薛琳投去目光。

    薛琳的臉色頓時不能更差。

    只是此事的確是她理虧,是她存在工作失誤,也不好反駁什麼。

    旁邊的陸濤聲似乎是怕吵起來,這時總算出來打了個圓場,笑著道:「無論如何,我們薛總監當初為施總物色到張賢作為候選人進入學海時,施總還是非常滿意的。合同上籤的白紙黑字,獵頭並沒有義務為客戶公司打聽清楚一切情報。我想上一單Case有關的討論還是擱置吧。」

    施定青作為航向的老總,跟陸濤聲很熟了。

    她冷冷笑了一聲,並未接話。

    陸濤聲便當她是同意了,隨後淡淡道:「施總不想再繼續兩家之前的合作,我們也正有此意。既然大家都一樣,那從今天開始合作便結束了吧。」

    施定青當然同意。

    大方向敲定後她根本沒多留,坐沒兩分鐘就直接離開了途瑞——

    學海教育那邊的事尚且焦頭爛額,又哪裡有閒心在這邊多坐?

    只留下航向這邊的幾位高管跟途瑞商討後續解約事宜。

    整個會議完全由陸濤聲主導,不再有薛琳什麼事。

    以往還會討好著先來問她意見的人,現在都十分默契地先問陸濤聲,等陸濤聲給出回復,再來詢問她的意見。

    話語權已完全旁落。

    薛琳原本就在與陸濤聲爭權,學海教育這一單Case的失敗卻是瞬間將她推入了劣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會議結束時,陸濤聲更是看似禮貌地向她提出要求:「以後開會,希望薛總監都能準時到場。大家手上都有事要忙,不能總等你一個人。」

    薛琳僵著一張臉出來了,在經過外面辦公區時,看也不看,徑直將手裡的文件夾往最靠近過道的工位上一摔,扔下一句「端杯咖啡」,便直接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周圍頓時一靜。

    同情的目光從前後投來,都落到了此刻正坐在那工位上的舒甜身上。

    她穿著淺藍色的雪紡紗襯衫,打著秀氣的領結,也是被這突然扔下來的文件夾嚇了一跳,待得抬起頭來時,薛琳人已經在辦公室里。

    原本這兩個月來薛琳的心情都不差,雖然至今沒提過要讓舒甜正式轉正當獵頭,但偶爾有閒心也會指點她兩句。

    可這兩天教培行業突然出事,薛琳一下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今天又要跟航向的人開會……

    想也知道,她心情不會好。

    舒甜先將那份文件夾收拾整理好,然後才去沖咖啡,只是等咖啡機的時候,卻忽然有些恍惚,心中有些苦澀——

    她本來想趁著這段時間薛琳心情好,主動跟她提一下轉正去當獵頭顧問的事……

    現在去提的話,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吧?

    可如果不提的話……

    舒甜悄悄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銀行簡訊,上面顯示著上個月的到帳工資。

    接觸不到Case的助理顧問,每個月幾乎只有一點微薄的底薪。

    舒甜猶豫了很久,可在端起咖啡的那一瞬間,她悄悄握緊拳頭,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能等了,別害怕,試一試!」

    端著咖啡,她敲門進了薛琳辦公室,盡力讓自己臉上露出笑容來,可又不至於太過,以免引起薛琳的反感:「薛總監,咖啡好了。」

    咖啡放到了桌上。

    薛琳坐在桌後,神情陰晴不定,腦海里不斷迴響著會議室里施定青與陸濤聲的字字句句,端起那咖啡來,剛看了一眼,便不耐煩道:「拉花都壞了一個角,這麼久了你怎麼連個咖啡都沖不好?!」

    她隨手就把咖啡撂在了桌上。

    舒甜猝不及防,剛沖好的咖啡液體濺到了她的手臂上,燙得她蜷縮了一下。

    腦袋裡原本在盤算要說的話,頃刻間忘了個乾淨。

    她愣愣地望著薛琳。

    薛琳一看火氣更大了:「笨手笨腳的你到底能做好什麼?端茶遞水這樣的工作,公司里的保潔都能做得比你好,要你有什麼用?」

    這是她過往慣常說的話。

    以前雖然不會有這麼過分,但大概意思也相差不遠。

    舒甜向來都是逆來順受。

    今天也一樣,她咬著嘴唇,低下頭來,小聲說著「我再去沖一杯」,然後將桌上的狼藉收拾掉,轉身走出門,想如往常一般將自己的委屈和不平都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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