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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07:20 作者: 時鏡
    正如玩那個獵頭遊戲前後,眾人對她的態度變化。

    航向畢竟規模大,人員多,大家一塊兒出來吃飯聚會,也就只有在年會這種比較大的場合才有。

    但高管們和普通獵頭顧問,又是分開的。

    這種氛圍,她的確很就沒體會過了。

    只不過……

    林蔻蔻注視著裴恕,道:「聽起來,你真的不喜歡航向。」

    裴恕笑笑道:「是不喜歡。」

    林蔻蔻道:「可你我較量了這麼久,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最開始,我以為你是針對我,可後來發現但凡航向的生意你都插一腳。現在我進了歧路,你默許了。那我只能推測,是航向的原因。所以你跟航向,究竟是有什麼仇怨?」

    裴恕避而不答,卻問:「那林顧問厭惡HR出名,跟HR又有什麼仇怨呢?」

    「……」

    「……」

    露台上的風捎帶著幾許春夜的涼意,他們相隔幾步站立,互相審視著對方。

    顯然,他們都問到了對方不想回答的問題。

    靜默的對峙,帶著種相互的試探。

    誰也沒說話。

    直到走廊那扇門裡面傳來腳步聲和喧譁聲,林蔻蔻才朝著那邊望了一眼,開口道:「改日再聊吧,我先回去了。」

    她抬步往回走去。

    裴恕劃開手機屏幕,看一眼時間,也差不多是時候回去,所以便落後兩步,不緊不慢走在林蔻蔻後面。

    可沒想到,林蔻蔻伸手去拉門,手才搭到門把手上,動作便陡然一頓。

    走廊裡面,傳來了兩道爭執的聲音。

    裴恕見她站在門後不走了,心裡本還有些疑惑,走過來想問,一聽裡面那聲音頓時不由挑了一下眉,轉而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向林蔻蔻。

    林蔻蔻背光而立,搭垂著眼帘,神色難辨。

    隔著一道門,走廊里的聲音也異常清晰。

    聽得出是兩名男性,一個多少帶點氣急敗壞,另一個卻是冷冰冰的嘲諷。

    「遠洋這單16個高管職位,總價有3000萬,這單最開始分明是我去聯繫的!」

    「那又怎樣?」

    「我們都是航向的,在外面看來是一條船上的人,你一個人吃下來,不覺得太過分嗎?」

    「過分?你們當初聯手逼走她,也沒覺得自己過分啊。」

    「賀闖,你!」

    「沒事我就先走了。」

    「你囂張什麼?不過就是仗著當初她偏心你,真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

    這兩個人,林蔻蔻都認識。

    就連裴恕都知道他們。

    一個叫顧向東,一個叫賀闖,兩人都是林蔻蔻一手培養起來的,在航向時算她左膀右臂。

    只不過聽說當初航向逼退林蔻蔻時,一個堅決站在她這邊,另一個卻帶著客戶和資源,倒戈向管理層,背後捅了林蔻蔻一刀,當了叛徒。

    現在顧向東已經成功接替了林蔻蔻的位置,當上了航向獵頭部的總監。

    只可惜,賀闖沒走,仍及是副總監。

    顧向東的業務能力差賀闖不少,賀闖在公司又完全不給他面子,兩人基本是分庭抗禮的狀態,有點摩擦再正常不過。

    可沒想到……

    這架勢,簡直是水火不容啊。

    裴恕想著,沒忍住拉開了唇角:看來自己運氣不錯,出來打個電話,還能聽到這種好戲。

    林蔻蔻的心情,顯然就沒那麼好了。

    搭在門把上的手慢慢撤了回來,她往後退了一步。

    只是她先才出神,都沒留意裴恕到了自己身後,這一退險些撞上。

    還好裴恕手快,扶了她一把。

    他的手,就搭在她腰上。

    林蔻蔻回頭。

    裴恕輕悄悄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邊,示意她別作聲,然後笑起來,小聲道:「顧向東志大才疏,背叛你不稀奇;可賀闖本事不小,性情也張揚,竟沒落井下石順便取代你,還對你忠心耿耿,真是稀奇。」

    這話本是尋常,可或許是她心裡裝著事兒,莫名聽出了一股意有所指的味道。

    林蔻蔻皺了眉,收回目光,便想要離他遠點。

    可沒料身形才一動,腦袋才轉了一點,便感覺到一股牽扯的疼痛從頭皮上傳來,讓她不由自主輕輕「嘶」了一聲。

    ——竟是她垂落的頭髮,因為先前險些撞上的靠近,掛到了裴恕西裝紐扣上,一動便拉扯住了。

    一門之隔,走廊的顧向東已經有些氣急敗壞,賀闖卻似乎並不想搭理,朝某個方向走去;露台上林蔻蔻則與裴恕面面相覷,這一刻誰也沒說出話來。

    最終還是裴恕壓低聲音,道了一句「我來」,然後低頭去解她纏在自己西裝紐扣上的頭髮。

    距離太近。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還有股似有還無的青檸羅勒的香水氣。微卷的長髮,映著旁邊壁燈的暖光,纏繞著人的手指,仿佛漂游的海藻。

    裴恕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這一刻的心跳快了一拍,產生了一點生理反應。

    他看似冷靜,但頭髮非但沒解下來,反而纏得更死了一些。

    林蔻蔻擰眉,無聲看向他。

    裴恕停下,看她一眼,忽地抿直了唇線,垂眸拽了那粒紐扣,直接用力。

    於是「啪」一聲響。

    釘紐扣的線崩斷了,紐扣落下來,原本纏繞在上面的頭髮,一下自然地鬆開,像一卷蓬鬆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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