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巴黎，晴朗無雲。

  段震祈站在窗邊，結束和謝特助、張秘書的視頻會議。

  他轉頭，抓起話筒，打電話請飯店送早餐進房，剛放下話筒，彷佛有心電感應，抬頭，就見林妙妙倚著房門門框，雙手抱胸，身穿雪白色浴袍，笑看著他，一副「被我抓到了」的神情。

  他正要開口解釋，手機又震動，他看一眼來電顯示，接起，說了幾句話，結束通訊，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背部乍暖，一雙纖細手臂從背後輕輕圈抱他。

  暖意從空蕩蕩背部滲入心窩，竄向體內每顆細胞。

  「公事？」她靠著寬闊背部，嗅聞他身上好聞的氣味。說好的，在巴黎不能處理公事。

  「蘇文湛又打來問喝喜酒的事。」段震祈左掌握住她右手，略施力，將人拉到面前，雙臂往前一攬，緊緊抱著她。

  「他怎麼比我們還急？」林妙妙皺了皺鼻子。

  「說是要去祭拜奶奶，報告最新進度。」

  「你沒跟他說我們正在度蜜月？」

  「有，結果他說……」他曖昧笑開。

  「說什麼？」她趕緊追問，「幹麼不往下說？」還笑得這麼古怪？存心讓人心裡發癢。

  「你確定要聽？」段震祈布下陷阱。

  「千萬不要說你不想講！」林妙妙仰頭，盯著他，態度非常認真地警告，「我最受不了開放性結局，這就是我愛看推理小說的終極原因，一定要有非常明確的答案不可，否則睡覺都不安寧。」

  「請定義開放性結局。」他忍住笑，嚴肅請教。

  「像我就很受不了愛情小說的結局。」她痛苦皺眉。「怎麼可以不仔細交代後來有沒有生小孩？生幾個？幾男幾女？兩人有沒有恩愛到白頭，中途有沒有人出軌？男主角活到幾歲？女主角活到幾歲？」

  「症狀很嚴重喔。」他取笑。

  「我就是受不了未知的未來，才只看推理小說，好歹看完就完，整本小說研究的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件。」林妙妙垂下肩膀，挫折感沉重。「其實有時候我也想抱持輕鬆心態，看看別種類型的讀物，可是每次看完，我都必須忍住，才不會跑去問作者以上那些問題。」

  「以後送你書，我會小心挑選。」

  「你鐵哥們到底說了什麼？」林妙妙沒被他帶出去拐了一圈，忘了要拐回正題。就說了，她心裡擱不了問號，問號身上那個鉤剌在心頭上，是她想忘也忘不掉的。

  段震祈假裝沉吟數妙，仔細盯著她的表情變化，終於公布答案，「他不介意先吃油飯紅蛋，再喝喜酒。」

  「怎麼突然要吃油飯紅蛋？」看眼他溫溫笑著的臉，她皺眉，想了幾秒，終於恍然大悟，臉蛋酡紅，一路往下紅到脖子。「他、他想太多了！」

  「我記得你月事遲了一個多禮拜。」段震祈沒在這問題上糾纏，反而氣定神閒提起另外一件事。

  「你怎麼知道？」林妙妙詫異地瞠大雙眼。

  她本人還得翻記事本才知道上個月什麼時候來，他居然輸入腦袋裡記著？還記得這麼清楚！

  「上次那個來，我不是替你買了熱巧克力？」只要有心，什麼事都能知道。

  「你用熱巧克力……」她驚得瞠目結舌。「剌探敵情？」

  「是關心你。」段震祈糾正道，「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如期返台，一下機先去醫院檢查。」

  「這麼快？」林妙妙一臉震驚。

  他居然默默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沒蘇文湛這程咬金中途殺出來，她豈不是要等到傻傻進醫院之後，才知道他早在預謀這件事？

  其實不只這件事，兩人登記結婚的事情也是這樣。

  糊里胡塗被他拉去登記結婚，又糊里胡塗被告知結婚後理所當然一定要去蜜月旅行，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在飛機上。

  她一直都知道段震祈這個男人做事一向快狠准，可是她沒想到連結婚和度蜜月這種事情他也可以如此。

  「最近我常想一件事。」見她不高興的繃著臉，段震祈低頭，與她額頭相抵。

  「發生在你和親愛的身上的事，會不會是奶奶冥冥之中的安排？」

  林妙妙愣住，仔細想了想，而後搖搖頭，「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最討厭這種情況，明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卻無法確認前因後果。

  「不知道沒關係，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段震祈迅速親她粉唇一下。「從今以後我身邊一定有你，這樣就夠了。」

  她的心一甜，小臉往她胸膛蹭了蹭。「以前我覺得你又冷又硬又精明，現在才發現其實你又暖又軟又笨。」

  「只在你面前。」段震祈笑道。

  「在我面前，你若還穿著銅牆鐵壁不肯脫，我一定會沮喪到哭出來。」林妙妙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的下巴一下。

  「我保證，這輩子……」他抱起她，走向臥室。「你沒機會為這種無聊的事情浪費眼淚。」

  至於兩人何時吃早餐？那已是兩小時後的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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