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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兩宮惡果·PART Ⅱ

2023-08-21 21:02:34 作者: 寄秋
  殷貴妃寢宮。

  「……這、這是什麼,宣太醫!馬上宣太醫來,我不要……不要長這樣,快把太醫全給本宮找來,快!要是我的臉好不了,你們一個個都得死、都得死……」

  一大清早起來,媚骨天生的殷貴妃先泡個牛女乃浴,保養玉膚潔白似凝脂,再由牛[rǔ]淨面,永保少女般。

  但當她從人高的銅鏡經過時,眼角瞄了一眼,頓時驚恐得睜大眼,以為自己看錯了,銅鏡長毛花了。

  可是再仔細一瞧,那花不是長在鏡面上,而是她的身上、手腳上,甚至連臉上都開了一朵碩大的牡丹,占了大半張臉,花開艷麗,成嫣紅色,她真成了如花一般的美人。

  更恐怖的是,花一開完,一條條像蜈蚣的蟲子爬滿周身,它們不是在皮膚上,而是鑽進皮肉內,一條條似在蠕動,往盛開的牡丹爬去,蟲身約三寸長,百來只浮於皮表。

  見狀的殷貴妃驚叫連連,扶著額頭幾慾昏厥,她面色恐懼的以手拍打身軀,想把附著於皮肉內的黑蟲拍掉,但是她越拍,蟲越兇惡,似仰起首向她叫囂,不許她再打。

  沒多久後,黑色隆起物開始發癢。太醫還沒到,她只能先用羽毛撓著,因為她也怕黑黝黝的蟲子,不敢用手碰。

  只是那股癢勁不用手撓撓不到癢處,她實在受不了,便讓宮女、太監們去撓,可他們不敢太用力,怕撓破了娘娘的肌膚,娘娘一發怒,只怕小命就沒了。

  「滾——滾——你們在撓癢嗎?還是給本宮捉跳蚤!這點力氣連根毛都撓不著……」

  「娘、娘娘,破皮了……」一名渾身發顫的小宮女躲得老遠,小聲的指著她玉臂。

  「太醫呢!為什麼還不來……你看什麼,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破皮有什麼大驚小怪……」就是癢得受不了,不捉不行,好像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癢,癢到骨子裡了。

  「……膿……黑色的……」小宮女渾身發抖,好可怕。

  黑色的膿……殷貴妃低頭一看,花容一變,驚慌失色。原本像蜈蚣的黑蟲一被抓破,竟流出濃稠的屍水,其味之惡臭叫聞者都作惡。

  「稟娘娘,皇后那邊似乎出了點小事,太醫院的太醫都趕過去了。」他們找不到太醫呀!

  「飯桶,那就去皇后那找!把人給本宮拉過來,要是沒見到太醫你們就等著被片成肉片。」一群沒用的狗奴才,連點小事也辦不好,要他們何用。

  「是、是,奴才這就去……」面容白得沒血色的太監趕緊往外倒著走,低下的頭不敢抬高。

  貴妃娘娘是怎麼回事,一夜之間美人成丑婦……不,是妖孽、是夜叉,丑得嚇人。

  他的驚嚇也是殷貴妃的不解,昨夜入睡前還好好的,一如往常,她全身拍了從花中提煉出來的凝露,讓凝露精華滲入皮膚中,在夜裡吸收,好在隔日更艷光四射。

  難道是凝露出了問題?

  她在問,別人也在問。

  在皇后宮裡,三十多個太醫跪成一排,他們怎麼也查不出皇后得了什麼怪病。

  明明脈象正常,連呼吸都不急促,亦無痰梗喉,肺氣溫潤,脾臟運作如常。

  若說有病,定是無病的病,皇后養尊處優,平日也不常走動,因此得到氣不順的懶病。

  「你們真看仔細了,本宮沒病?」皇后目光凌厲的掃過底下跪著的太醫,看得他們冷汗涔涔。

  「回皇后娘娘,下官們診不出有一絲不妥,是不是娘娘睡少了才有些許驚悸?」太醫院院首不敢直言皇后得了癔症,只輕描淡寫的說是精神不濟,人一失眠就容易胡思亂想。

  一提到睡,平日雍容華貴的皇后忽然將茶盞往前一撥,落地的碎裂聲足見她的怒氣。

  「還睡,本宮一睡著就作夢,光怪陸離的夢,嚇得本宮都不敢闔眼,好些天沒睡……」皇后面色黯沉,兩眼眼眶下方有很深的隂影,她非常憔悴的坐在鳳榻上,表情凝重。夢裡的情景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可用惡夢來形容,簡直是要了她的命,叫她四下逃竄。

  一開始的夢幾乎千篇一律的相同,她隻身一人走進遼闊的大草原,然後她不知伸手摘了或

  ..

  拿了什麼,原本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致忽然異象大作,大暴動了起來。

  有時是人、有時是獸,有時是不知名的無形物,他們像餓了許久似的追逐著她,她是牠們的口糧。

  然後感覺到危險的她開始逃,田裡、山溝、樹上、石縫底下、小河裡……逃到任何可藏身的地方。

  她拚命的逃,後面拚命的追。即使跌倒了擦破皮又爬起來繼續跑,有時候她聽見牠們在身後的呼呼聲,由獸牙流下滴在肩上的噁心涎液,獸口噴出的臭風……

  她從沒一次逃過的,最後總會淪為被撕成一塊塊的食物。

  皇后一回想夢中的一切便臉色發白,渾身顫抖,雙手要握著東西才不至於牙根打顫。

  痛,一寸寸。

  淚,流不止。

  在被吃的過程中她一直是活著的,即使被吃盡骨肉她也感受得到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恐懼和無能為力,她想快點死,死了就能清醒,回到不作夢的時候。

  可是她等得好累好累,魂魄都浮在半空中了,由上而下的看著一群人,或獸、或妖,或鬼啃食她的肉軀。

  「皇后娘娘不妨點上一支安神香,定能一夜無夢到天明。」不過是作夢而已,有何大驚小怪,皇后畢竟是婦道人家,東怕西怕的,連自己影子也怕。

  草木皆兵。

  「沒用,本宮試過了。」安神香一點,作的夢更可怕,她瞧見她的平善張著一口大獠牙要吃她。

  「那喝葯呢?袪除心中鬱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鬱結在心才會妄生邪祟,皇后平日就是想太多了。

  「喝了。」皇后抬頭讓太醫們看看她的氣色,若有用也不會坐困愁城,她苦著臉憂思無比。

  「如果葯石全無用,要不要請道士來開個壇,或是請得道高僧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試試總無妨,死馬當活馬醫唄。

  「你認為本宮撞邪了?」皇后表情冷沉,疲累的雙眼往下垂,略顯老態。

  「這……不好說。」沒找到真正的根由誰也不敢誇下海口,畢竟攸關尊貴的一國之母。

  「不好說就再給本宮查查,人的身體沒毛病又怎會惡夢連連,讓本宮心力交瘁。」她受夠了,不要再作夢了,只想睡個好覺,被刀砍、被牙咬、被爪子撕真的太痛了。

  「是。」他們已經診過好幾遍了,並無異樣……除非這毒太厲害,讓他們查不出來。

  太醫們猜的沒錯,皇后的確是中毒了。不過是不會要人命的毒,因此驗不出半點毒性,只是皇后堅持,三十幾個太醫只得一個個又輪流再診,試圖從脈象中找出一些端倪。

  可是最後的結果還是令人失望。

  「皇后娘娘,貴妃娘娘的內官求借幾名太醫。」內侍來報。

  強撐著精神的皇后揚起一抹冷笑。「她又怎麼了?」

  「病了。」

  「病了?」她呵呵低笑,喝著濃茶提神。「倒是好理由,本宮要的她都想搶,從年輕到現在,她哪一樣沒搶過。本宮連皇上都讓她了,她還要搶什麼,當本宮心善嗎?」

  太醫們又冒冷汗了,整個背都濕了。

  兩宮鬥法,倒霉的是他們。

  「皇后娘娘……」到底借不借?

  「回話去,說本宮病重,病入膏肓,身邊離不了人。」這一次再讓,她還配當皇后嗎?

  「這……」皇后娘娘這麼詛咒自己不太好吧!

  「怎麼,本宮使喚不動你了嗎?」殷貴妃氣數也該盡了,總不能一世事事如意。

  不管李美人是誰送進宮的,她都感謝他。

  「是。」

  癢得要死的殷貴妃等不到太醫,咬牙切齒的對著皇后宮院破口大罵,明爭暗鬥的兩人正式撕破臉。

  而在京城外的一座別院裡,有一名男子仰天大笑,笑得人仰馬翻還在笑,不可抑制。

  能讓兩尊大佛狗咬狗一嘴毛,他怎能不大笑三聲。她們明里暗裡不知幹過多少隂損事,永巷那條路推出多少無名屍首,有太監、宮女的,還有品級不高的嬪妃,全在兩宮的操弄下死得無聲無息。

  「你這是什麼葯,這麼厲害。」居然連太醫也束手無策。

  「飛花飛蟲噬心

  蠱和驚夢。」她不想殺人,只想回到天水城,做她的驚世一虎。

  「驚夢我可以由它的字面意思解釋,讓人在夢中受驚嚇。但飛花飛蟲噬心蠱呢?是一種蠱毒?」這下可有殷貴妃受的了,她一向仗勢著美色魅惑皇上,大吹枕邊風,造成朝廷動蕩不安。

  如今美貌被毀了,她拿什麼蠱惑九龍天子,只怕皇上一看到她那張臉便逃之夭夭。

  「嗯,那原本是砂粒大小的蟲卵,混入茶水中吞下月復,一聞到血的味道便會從卵中鑽出線般的小蟲。牠會住在人的心窩,吸食最新鮮的人血,而拉出的糞便便是牠排出的毒,會讓身上浮現出花紋和類似蟲子的毒素。」林小笨說要小心使用,一旦入肉不易誘出。

  「你到哪取得這些害人的東西,也給我一些……」他好用來防身,順便隂幾個人。

  「會不會說話呀你,什麼害人的東西,我人美心善從不做小人行徑,你做了什麼都與我無關,我跟你真的很不熟。」她要和這人離遠些,免得日後受他牽連。

  「喂!兄弟,你妻子很無恥你知不知道,東西明明是她硬塞給我的,這會兒居然反咬我一口,把我當罪犯看待。」一臉春風得意的燕子齊以肘頂頂身側正為妻子剝荔枝皮的男人。

  「我不是你兄弟,還有,想就藩就別拿我妻子說嘴,我們不一定要幫你到底。」他們起了頭,不代表要收尾。

  「呿!這話你怎麼說得出口,我們在同一條船上,船翻了你還逃得掉?」他意指葯是兩夫妻給的,真要有事,得一起下水。

  魏長漠氣定神閒的睨了燕子齊一眼。「誰能證明我們和你在同一條船上,不就吃頓飯而已,難道就能成莫逆?」

  「你……」

  「本來就是暗盤操作,你在明,我們在暗,你被砍成七、八截了也跟我們無關。」梅雙櫻隨後補刀。

  夫唱婦隨。

  「你……你們夫妻夠狠。」以為他挖了個坑讓人跳,沒想到他也在坑裡,等人往下填土。

  「哪有你們這些貴人狠呀!動不動挑人剌兒,我都被皇后找過五次,貴妃娘娘召見六次了。」每次一見就得跪,真討厭。

  燕子齊恍然大悟。「難怪你們會這麼痛快的和我合作,原來是為了報復啊!回報兩宮娘娘的厚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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