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2023-09-08 09:56:05 作者: 易楠蘇伊
    陳伊容沒有細問,接過來。

    蕭長征神色有些悲苦,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下面形式這麼嚴峻。我們必須要跟這些魑魅魍魎們鬥爭下去。」

    這一刻,軍人的氣魄在他的身上顯現得淋漓盡致。陳伊容突然間熱淚盈眶。

    蕭家一直都是中立派,不願意摻和黨爭,縱使被上面下放改造也不想連累以前的下屬。可是現在國內像陳家村大隊長這種人比比皆是。

    如果他們再不出力,數字幫還將繼續猖獗。

    很快,陳伊容就把信送到陳援朝那裡。沒多久,蕭家的追隨者就開始成為他們這派的力量。陳援朝回信說,這次也許能夠徹底把大領導救出來。陳伊容聽了非常高興。

    回去後,陳伊容就和靳於肖商量怎麼寫這舉報信才能一鳴驚人。這事太大,一定要捅到最大那個人面前。陳伊容準備以一名下鄉知青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寫出來,這樣更有說服力。

    信中,她首先肯定了知識青年下鄉的必要性,又點明自己作為幹部子女,也以身作責並沒有像別人那樣拉關係,走後門,積極下鄉插隊。

    接著,把自己下鄉這兩年多的所見所聞,一點一點寫出來。

    首先是從口糧方面寫起,附近幾個生產大隊,分給知青們的口糧年年不夠吃,每一個年頭裡都要有半年或更多一些要跑回家吃黑市糧過日子。在最好的年景里,一年早晚兩季總共能分到雜稻穀兩百來斤,外加兩三百斤鮮地瓜和十斤左右的小麥,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糧了。那兩百來斤的濕雜稻穀,經曬乾揚淨後,只能有一百多斤,這麼少的口糧要知青們在重體力勞動中細水長流地過日子,無論如何是無法辦到的。況且他們在年幼力壯時候,更是會吃沒的。

    接著又從收入方面說起。附近村子,有的知青終年參加農業勞動,不但口糧不夠吃,而且從來不見分紅,沒有一分錢的勞動收入。下飯的菜吃光了沒有錢再買。衣褲在勞動中磨破了,也沒有錢去添制新的。病倒了,連個請醫生看病的錢都沒有。其他如日常生活需用的開銷,更是沒錢支付。從一九七零年起直迄於今,他們在山區務農以來,他們這些知青們生活中的一切花費都得依靠家裡支持,他們風裡來,雨里去辛勤種地,頭髮長了,連個理髮的錢都掙不到。

    再接著就從住房說起,她住的生產大隊還算比較好的,有茅草屋遮頂,雖然漏雨透風,可好歹也是屬於自己的一個小家。可是,隔避的陳家村,他們那些知青從上山下鄉的第一天起,直到現在,一直沒有房子住宿,一直是借住當地貧下中農的房子。目前,房東正準備給自己的孩子辦喜事,早已露出口音,要借房住的上山下鄉知識青年另找住所。在這裡,不僅生活上困難成問題,而且連個歇息的地方也成問題。

    最後說到安全問題,她聽到許多知青們受到基層幹部們的欺負。吊打,淫辱,辱罵,強·奸,鞭打等等手段層出不窮,許多知青不堪受辱,有的自殺,有的跳河,有的上吊,有的被活活打死,同伴們一個接一個死去,她現在惶惶不可終日,每日都睡不著覺,就怕哪一天自己也被人害了。希望國家能儘快給予應有的合理解決。

    信寫好之後,陳伊容就交給宋向軍,讓他幫忙寄出去。

    宋向軍拿著信往回走,突然眼前有人攔住了他,他抬頭一看居然是靳於肖。靳於肖皺緊眉頭,用下巴點了一下他手裡拿的信封,淡淡地問,「你知道這封信上寫什麼嗎?」

    宋向軍當然知道,這封信上面的落款,他說出來,相信全國上下沒有一個人不認識。

    靳於肖點頭,既然知道就好,這樣不用他再浪費口舌了。

    昨天晚上,靳於肖和陳伊容關於這封信反覆修改了好幾遍才定稿。

    本來,靳於肖是想把這事落到他名上,可是陳伊容卻攔住了他。

    靳於肖的身份太敏感,如果署名是他,說不定調查權會落到靳家頭上。她不允許這事有任何差池,所以沒同意。

    可,靳於肖卻知道這事有多兇險。

    一旦,那些人知道這封信是陳伊容寫的,將來,她就會有無數個敵人。

    他不想她出事,說他自私也罷,他就是不想她死。既然,不能以他的名義來寫這封信,那就讓宋向軍來。他們是男人,怎麼能讓女人承受這麼大的壓力。

    而且,宋向軍不是喜歡陳伊容嗎?他不是陳伊容的對象嗎?為什麼這種關鍵時刻,他還要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呢?

    宋向軍雖然知道這信是寫給M主*席的,可他根本猜不到這後面的兇險。

    靳於肖見他不明白,直接了當說出來,「這封信一旦遞上去,那陳伊容的名字就會傳遍大江南北。將來,她既會是知青們的英雄,也會是數字幫的敵人,那些人的槍口就會對準她。你還不明白嗎?」

    宋向軍越聽心越涼,這是一封把人架在火上烤的信。

    他皺緊眉頭,狠狠攥著手裡的信,雙目凝重,聲音微凜道,「這事你知我知即可。」

    靳於肖見他似是下定決心,心中也不禁對他產生敬意。

    這樣能為對方衝鋒陷陣的良人才配當陳伊容的革命戰友。他,靳於肖敗得心服口服。

    他拍了拍宋向軍的胳膊,緩緩離開。

    等人走了,宋向軍回到家中,把信拆開。按照自己的身份,重新把信改了一遍,然後又用新信紙謄寫一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