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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9:19:49 作者: 似象清歡
    「老夫倒要看看,是何人敢陷害我家衍兒。」

    這雙看似笑眯眯,其中惡意卻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睛對上了僧侶充斥著痛惡與切骨之恨的目光。

    儘管這目光只在問全的眼中轉瞬即逝,對面之人對他方才眼神殘存的印象,卻早已與多年之前那個被按壓在地上的小和尚的眼睛重疊了起來。

    此人正是莫鶴風!

    問全從未想過會在此時此刻此等情景之下重遇莫鶴風。

    早在剛剛莫鶴風喊出莫衍的名字的時候,問全便早已瞬間在腦海中回想起了這個他牢記了十多年的人。

    他看著莫鶴風護著莫衍,在侍衛的包圍下將他扶起來,腦海中閃過的卻是那年那日莫鶴風逼迫蕭遠麟時的嘴臉。

    問全沒有覺得驚慌,他望著站在眼前莫鶴風和蕭祿兩人。當年之事,兩大禍首皆在此處了。一晃十幾年過去,蕭璒、前皇后、住持師父師父和師兄們在天是否能看得到這一幕呢?

    若是能看到,便佑他與蕭遠麟,得償所願。

    第39章 歸來

    莫鶴風微眯起眼睛,看著眼前雖一身狼狽卻依然一副挺立身姿的和尚,恍然間憶起了當初的住持。

    他驚疑不定地盯著問全,在觸及到問全眼中幾乎也忍不住迸發出來的恨意的時候,終於確定了心中所想。

    他像看著螻蟻一般看著問全,嘴角的蔑笑與當年一模一樣。

    「原來竟是你……」

    他話音剛落,臉上的狂傲還未來得及卸下,卻突然雙眼一翻猛然跪倒在地上,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爺爺!」莫衍沖了上去。

    變故來的如此突然。在場除了問全與莫衍之外,蕭祿與蕭麒等人卻絲毫不改面色。

    「你!」莫鶴風死死地抓住心口,憤恨地看向蕭祿,卻只能費力地吐出一個字。

    莫衍雙目幾乎泣血,慌亂的為莫鶴風擦拭著嘴邊一直流出的黑血。

    「我莫家助你登上皇位,為你守這江山社稷,你為何下此狠手!」莫衍歇斯底里地質問蕭祿。

    但是下一秒,他口中一口血就已經吐在莫鶴風腳邊。

    「衍兒!」莫鶴風驚慌失措地喊,終於維持不住他那一副偽君子的模樣。

    當年莫鶴風仗著自己的莫家軍,助紂為虐,一路瓦解了蕭璒的勢力,為的就是報他那所謂的兄弟反目之仇。就如當年莫鶴風帶著剛成立的莫家軍與蕭璒征戰多年,打下這一片江山一樣,這一次他助的是蕭祿。

    莫家能背叛曾一起同生共死的蕭璒,蕭祿又如何能不防著莫家的反噬。

    莫鶴風攪弄風雲多年,卻怎麼也沒想到最終的歸宿竟然栽在今日這鴻門宴的一杯毒酒中。怪就怪在他實在自負,自以為蕭璒忌憚他手裡的莫家軍,不敢對他如何。他卻不知道他引以為豪的莫家軍此刻的狀況並不比他好。

    莫鶴風時隔十年再入京城,為的是護自己的孫子莫衍,最後卻兩人都死於毒酒之下,實在諷刺。

    蕭祿看著趴伏在地上的兩人。一個曾助他登上皇位,一個在朝廷中為他鞠躬盡瘁。可眼下他們將死之時,蕭祿只有無邊的快感與輕鬆。

    他施施然開口:「朕念著莫家一向勞苦功高,忠心護主。這些年來處處待你們不薄,但沒想到莫愛卿竟然在江南製造地下宮殿,更設有黃袍龍椅,當真以為朕能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成!」

    他說得極其痛心,幾乎都要把自己給騙過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蕭祿不滿莫家已久,此次莫鶴風為了莫衍親自出來,如此難得良機,蕭祿又豈會放過。

    莫鶴風手指著他,要說話,嘴裡的血卻止不住地吐出。他就這樣不甘地望著蕭祿,片刻便倒在了地上,一雙眼睜著,死不瞑目。

    莫衍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眼睜睜地望著自己的祖父死在面前,連日來的打擊讓他早已支撐不住。

    他含著滿口的血,咬牙切齒。

    「父親和莫家軍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堅信,莫家會為他們復仇,卻不知道莫家早已被暗自回京的趙厲等人控制住。若是往日的莫家軍,趙厲還拿他沒有辦法。但這一個月來,莫家與袁家之爭,可謂是兩敗俱傷,到讓趙厲和蕭祿撿了個漁翁之利。

    莫衍不知道,早在今日他被從牢房裡帶出來的那一刻,他的父親莫濂早已被絞死家中了。

    莫衍帶著不甘與對莫家的信任,含恨死去。

    一旁觀望已久的蕭麒淡淡開口,「把這兩個人拖下去。」

    不夠片刻,御花園便恢復了原樣,絲毫找不出剛剛發生過的事情的一絲痕跡。

    若非問全就站在旁邊,只怕都要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問全站在旁邊靜靜地觀望著一切的發生。莫鶴風就這樣死了。問全並沒有逃過一劫的慶幸,他看著莫鶴風和莫衍被拖了下去,本以為自己會因為莫衍無辜的死而愧疚。可是到現在這一切的發生,只是突然覺得荒唐又遺憾,沒有機會讓蕭遠麟手刃仇人。

    即使沒有此次袁觀林一事,莫家的人,蕭祿終究也不會放過。莫衍身在莫家,這一切便與他逃不開干係,或許他的宿命只是被提前了而已。

    隨著莫家人的下場,御花園這一場宴席也突然變得冷清起來。與方才那接踵而至的變故相比,獨剩問全一人留在這局中。從一旁望去,只看得到那其中單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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