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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9:19:49 作者: 似象清歡
    然後青年的眼睛望了過來,深邃黑沉的瞳孔里,映照出問全的雙眼。

    問全猛地低下頭,忍不住往下壓了一下兜帽,這才覺醒他的動作實在是過於明顯了。

    趙遠在離問全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他沒有像三人一樣騎在馬上,而是翻身下馬。走到問全身邊。

    「他是誰?」

    問全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呼吸驟停。如果不是胸腔里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在提醒著他,問全幾乎以為自己又陷入了另一個夢境當中。

    趙遠三人不約而同地悻悻一笑,也下了馬來。

    「不過就是一個和尚罷了。趙遠,你怎麼這麼慢?」

    這三人看起來像是有點忌憚他,說話的時候都有點小心翼翼的。

    趙遠看著自己身旁這個帶著兜帽的人,他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帶著天生的靈魂的致命吸引力。

    「就是他。」趙遠聽見身體發出吶喊的聲音。他緩緩伸出手去摘這個人的兜帽。

    問全神經一跳,立馬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一直迴避著趙遠的眼睛終於無法逃避,一看才發現趙遠不知何時竟湊到了問全的眼前,那雙黑沉的眼睛裡占滿了問全看不懂的思緒。

    問全往後退了半步,然後被趙遠的手反抓了一下,用力一扯,竟跌進了趙遠懷中。然後問全只感到頭上一輕,那兜帽被人隨手一甩,不知飛到了哪裡。

    沒有兜帽的遮擋,問全可以清晰地看到趙遠全身的所有細節。

    他高了,和自己一樣高。他是這樣的容貌出眾,想定是遺傳了蕭璒和皇后娘娘的美好。小時候微微的嬰兒肥現在也沒有了。趙遠幾乎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問全熟悉的地方,可是問全就是能夠一眼認出他來。

    他想問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吃得好嗎?有沒有受苦?可是話到嘴邊又想起眼下的情形,想起蕭麒,想起這十年的蹉跎,最終說出口的只有三個字。

    「……趙施主。」

    問全清晰地看見,在自己說出這三個字之後,趙遠平靜的臉上卻突然出現了一種極度的憤怒,但那種憤怒一閃而過,像極了熊熊燃燒的火焰,突然間一下子全歸於無,然後又陷入到了冰天雪地一樣,面覆寒霜。

    「你叫我什麼?」趙遠咬牙切齒地問。

    他生氣的樣子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問全心中酸楚,強忍著哄他的衝動,站直身,禮貌而溫和地說:「方才聽三位施主喊趙施主,想來應當是沒有叫錯。」

    周圍三人看得瞠目結舌。

    王坯悄悄朝陳得路耳語:「趙遠那副樣子,怎麼看起來要把人家和尚吃了一樣?」

    剛說完,趙遠像刀子一樣的眼光就射了過來,像要剮了他一樣。

    他像死神一樣,拿著弓,一步步朝王坯走走過來。王坯大氣都不敢出,心裡直抽自己耳光,為什麼要作死多嘴。

    其他人不知道,王坯和陳家兩兄弟可是和趙遠相處最多,最知道他那股瘋勁。這趙家失散多年的兒子,找回來的時候就是個會咬人的!

    換在平時,王坯哪裡敢惹他?但耐不住趙遠今日實在是過於奇怪。

    趙遠走到他面前停住,拿著弓的手一動王坯不受控制地閉上了雙眼。過了一會兒,好像沒什麼動靜,他又悄悄睜開,才發現自己丟在一旁的佛珠被趙遠拿去了。

    呼!他長舒一口氣,沒好氣地暗自吐槽。想要不能直說,這東西誰看得上啊,嚇死小爺了。

    趙遠看都沒看她,將佛珠拿到問全面前,神色陰寒。

    「這是你送給他的?」

    問全如何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而且自己竟然也不知為何也有一點心虛,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回他。

    他這也算是默認了,趙遠眸中怒火燒得更旺。

    「你的佛珠只能送給我一個人。」

    第19章 拉扯

    問全被趙遠一手拘在懷裡,身後的趙遠一下有一下無地用馬鞭抽著馬,不過力氣卻幾乎沒使,硬生生地叫那馬,走出了凌波碎步來。

    身後王坯和陳得路兩兄弟不得不學著他們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王坯是個嘴碎的,耐不住性子,記不住教訓,又嚼起了舌根。

    「咱們這麼走,走到天黑,那都到不了城裡。」

    陳得路趕忙豎起手示意他噤言,偷偷瞄了一眼趙遠,見他好像沒聽見一樣,這才放下手責怪地瞪向王坯

    王坯以為趙遠聽不到,根本不管他的暗示,直接繞過陳得路去他弟弟旁邊繼續說。

    「你說趙遠不會是中了邪了吧?這平日裡我可沒見過他對誰這麼有耐心。

    而且這和尚要去京城就去,幹嘛非得咱們帶他呀?」

    陳得玉也是覺得十分反常,附和:「確實。」

    這和尚也是莫名其妙,方才趙遠還沒過來的時候,陳得玉記得他分明是要讓他們幾個帶他一起的。可是方才趙遠問他要去哪的時候,這和尚卻又不說,非得等趙遠逼問才肯說自己要去京城,然後半強迫地被趙遠推上了馬,四人行強行變成了五人行。

    他們離得又不遠,說的話趙遠和問全怎麼會聽不到,但是這兩個人心思沒空分給他們。

    問全看著趙遠摟著他的手出神。趙遠的手手指纖長有力,骨節分明,和問情記憶中的樣子大相逕庭。

    但問全在意的並不是這個。剛才趙遠扶他上馬時,他清楚地看見掌心上有幾道深深的劃痕,結的痂還是鮮紅色的,想來應該是新傷。手上的繭子也很多。這十年來他吃過多少苦,問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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