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我們生意是白手起家，都是自己一點一點掙出來的，我們做生意講究的都是和氣生財，生意不成仁義在，沒有什麼大仇啊。」

    蘇意垂眸：「那這個就奇怪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雖然沒有聲音，但大家呼吸的頻率都趨於一致，心臟緊縮。

    只等時間一到，電話那頭的男聲響起：「想好沒有啊？大，還是，小？」

    狄母哭得泣不成聲，人都要暈厥過去了，男人的堅強讓狄父苦苦支撐著。

    「說話啊？沒人說話？那我幫你們選擇？先把小的手卸了吧，他手小，省力，一下就結束了。」

    「不要！」「不！」

    狄父狄母聲嘶力竭阻止。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哦？聽你們這個意思，你們是選擇好了？要保小的呢？」

    狄父狄母沒有第一時間回復，蘇意的淚一下子就順著鼻尖掉落，噴涌而出，他快要拿不穩手機了。

    「不可以！誰都不可以！小楓他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男孩，他也會怕疼！他還有很美好的明天，你讓他以後怎麼辦？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真的就沒有辦法商量嗎？」

    「呵呵。你是誰啊？你是他們的爸爸，還是他們的媽媽？你憑什麼幫他們做選擇？你說不可以就不可以？」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意是真的確信這個綁匪和狄父狄母有私仇，不然不會點名道姓只讓他們做選擇。

    「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你和大人有仇，你找大人解決，找小孩的麻煩算怎麼回事？」

    狄母的淚把狄父的胸前衣服浸濕，聲音顫抖：「你是和我們兩口子有仇嗎？你把我兒子們放回來，我去找你，要殺要剮隨你便。」

    「真的？但是我不稀罕。我就要你們二選一。最後的選擇機會，說吧，大還是小？」

    「小！」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狄父果斷做下選擇，一瞬間蒼老十歲。

    「我選小！你把電話給我大兒子，我想給他說幾句話。」如日中天的男人此刻脊背比平時彎了幾分，到底是被生活壓彎了脊樑。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有聲音，寂靜到讓在場的人心裡發慌。

    「說吧，他能聽見。」

    「小楓，爸爸對不起你。但是你是男子漢，遇到危險的時候你理應擋在弟弟的前面。你也知道，弟弟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他心臟不好，受不了刺激。今天的事，是爸爸對不起你，你以後如果要恨，就恨我，和你媽媽和你弟弟，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了？」

    「說完了。」

    「好。」

    又是兩三分鐘的靜默。

    「來城東小學的旁邊的這個廢棄倉庫接人吧，我相信你們對這裡肯定很熟悉。我勸你們不要報警，報警沒用。」

    語音落，電話掛斷。

    狄父安排保鏢開車過來，蘇意的心臟驟縮著疼，扶著車門隨便上了一輛車。二十分鐘的車程，格外遙遠。

    蘇意閉著眼睛，淚卻從眼角逃出去，順著臉頰四處逃竄。

    他此刻腦海里很亂，很亂，亂到沒有思考的能力，全是過往的狄楓在他眼前旋轉。

    他有一個猜測，但不管這個猜測是真是假，他都不好受。

    「咯吱……」

    陳舊的倉庫門打開，鼻息間沒有蘇意想像的鐵鏽陳腐味，空氣反倒比外面要清新幾分，時有時無的橙子味。

    倉庫里只有狄易，坐在一塊乾淨的素格餐布上，眼睛被黑布遮住，手腕被捆住，沒有哭泣，像個布偶娃娃一樣乖乖坐著。

    一行人衝過去。

    看到狄易毫髮無傷的時候，狄父狄母的眼淚止不住得流，狄父給他解綁，狄母拉住他的小手發著抖。

    夫妻倆把他抱在懷裡，泣不成聲：「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狄易的小奶音被淹沒在大人的哭聲中，他手足無措，任由爸爸媽媽把他抱住。

    蘇意沒過去打擾一家人的團聚，而是在倉庫里四處走動。五分鐘，狄父狄母的情緒稍微控制住的時候，蘇意才走過去摸摸狄易蒼白的小臉，輕聲問他：「寶寶，哥哥呢？」

    「對！你哥哥呢！」狄父狄母突然驚醒。

    狄易抿抿小嘴：「我也不知道，本來我和哥哥是在野餐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睡著了，醒過來我就被綁住了。我很害怕，但是哥哥讓我不要害怕，他說和我玩木頭人的遊戲。後來，我好像還聽到了另外一個叔叔的聲音，再後來，哥哥就說爸爸媽媽來接我了，他先走了。」

    蘇意繼續問：「那寶寶有沒有聽到哥哥的叫喊聲，或者在爸爸媽媽來之前，你有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

    狄易搖搖頭。

    蘇意拿出手機打狄楓的電話，在即將掛斷的時候被接通了。

    「喂，小楓你在哪裡，你沒事吧？」

    「沒事。我先走了，你們不用找我。」

    狄楓笑起來：「你們不用擔心，綁匪沒有砍我的手，他就只是想嚇嚇我爸媽。」

    狄母聽到狄楓的聲音，想要拿過蘇意的手機：「小楓，是媽媽，你在哪裡？你快回來讓媽媽看看你，你真的沒有事嗎？」

    「你個臭小子，跑哪裡去了？丟弟弟一個人在倉庫裡面。」

    狄楓輕哼一聲：「不用聯繫我，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