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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9:09:15 作者: 空夢
    紀煦潮跟他彭叔說他還有十幾二十年,那都是樂觀的說法,其實能有個八九年,可能都是好的。

    這幾年要是把心肺都換了,可能多活些年,但存活的概率其實也就那樣,不可能完全像個健康人。

    「那我再努力努力,」但紀煦潮還是很樂觀的,他笑嘻嘻地和徐正淵講:「活過外公是肯定沒問題的,這個外公可以信我。」

    「你都把你外孫給我了,我還能走在你前面不成?」他跟徐正淵沒大沒小,沒心沒肺,樂呵呵地說。

    徐正淵敲了他的頭一下,故意板著臉,「少氣我,我至少還能活二十年。」

    紀煦潮咋舌,二十年?他們外公可真敢說。

    可外公既然說了,那就二十年吧,好好活著。

    外公的罪他不敢說他能彌補,但他爸爸的苦難,他還想用歡笑把苦難替換掉一些。

    第69章

    國內找上紀煦潮幫忙那陣,紀煦潮身體恢復得挺好,能蹦能跳了。

    不過紀盛不許他蹦跳,便連讓紀煦潮大笑的事情,他看紀煦潮笑一會兒,就會把這件事情掐掉,不讓紀煦潮繼續樂下去。

    狂喜傷心,紀煦潮就逗紀盛:「那爸爸,我看見你就很開心,這個事情怎麼戒啊?」

    紀盛看他一眼,本來要上前掐他的臉,看紀煦潮那副憋著樂使壞的樣子,他要是敢上前掐人,這小子就敢得逞大笑,他乾脆轉過身,走開了。

    往往紀煦潮瞎樂兩聲,就跟上去,主動牽著他爸的手,就又和紀盛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了。

    他只要跟著紀盛,紀盛不理他,在書房他就看看書,看看紀盛,看看窗外的風景,也能忙得不亦樂乎。

    跟著紀盛在外面,他看看腳邊的小草,看看天上的雲朵,看看來來往往的人群,他也會看得津津有味。

    他是個很能自得其樂的人。

    但跟徐正淵在一起,他就會注意徐正淵的身體狀況,情緒,便連喝水也會看著。

    徐正淵跟他們生活了兩年,身體居然比以前要好。

    有紀盛看著他們調理身體,有紀煦潮照顧他的生活,徐正淵人到暮年,居然產生了一種「這才是人過的日子」的感覺。

    人生活得好一點了,怨恨就沒那麼大了,所以當國內的人透過彭軍支支吾吾的嘴,把想讓他們幫忙牽線搭橋,引進一個公司的產業鏈去國內後,徐正淵聽到剛掛完電話的紀煦潮和他轉述這事,他很平靜。

    他甚至都不怎麼憤怒。

    他和紀煦潮道:「這事你得看你爸。」

    「外公,我有想法。」

    「你有什麼想法?」

    「就是一點樸素的想法,讓能我們爺孫仨多活些年的想法。」紀煦潮笑道:「這事就幫了,多做點好事。」

    「剛回家那陣,」紀煦潮說的是他一下飛機就進了醫院昏迷的那一個星期,他和外公道:「晚上天天做夢,夢裡都是血,我哭著到處找爸爸,我聽說有鬼把我爸爸勾走了,我還挺生氣,去地府找過他一圈,還把閻王殿都砸了。」

    現在紀煦潮想起那個清晰如昨天發生一樣的夢,也挺搞笑,邊哭邊砸閻王殿,太慘烈了。

    可好笑歸好笑,但夢太清晰,讓他記到了現在,紀煦潮還是很在乎的。

    他現在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不是他沒心事,而是為了活久一點,該放的就放下,就算天塌下來,他現在都是不著急的,只會慢悠悠的去找到他爸和外公,把這兩個人找到了,他的世界就全了,天塌不塌無所謂的。

    現在的前提是,不管天塌不塌吧,首先他們爺仨得活著,還得好好活著。

    「幫吧,外公。爸爸為了我,手上沾的血太多了,他的報應就是我,但我呢,」紀煦潮笑笑,心中酸楚,他的天真,他的乾淨,都是紀盛把污泥往自己身上潑得來的,「命一直很好,老天和命運很關照我,明明我一家子都要死了,爺爺和爸爸自身難保,還從我自己爺爺手裡收留了我,我除了身世帶來的災難,我身上有很多會招來橫禍的習氣,可這些加起來,一樣也沒奪走我的命,我到現在,還是有看見別人難過就傷心,看見別人笑就開心的能力,外公,你知道我有多幸運嗎?」

    「爸爸就是我的那個老天,就是一心想讓我過得很好的那個命運,」紀煦潮見外公怔怔地聽他講,他坐過去,抱著老人的肩頭道:「我也不是不跟老天不講道理的人,他對我好,我也想對他好,你覺得這事順不?」

    「那幫吧,」徐正淵知道他的意思,受過太多苦難的孩子開始信命了,他希望多做好事,能洗清他爸爸身上沾的血,這種方法,不管可行不可行,但只要能安孩子的心,徐正淵覺得能做,他道:「我去和你爸說。」

    「不用外公說,我去和爸爸說,我和外公先說,是因為家裡的大事,你不點頭,我們就不能做。」

    「哼。」說出來騙他開心的,但徐正淵大部分時候還是很吃他這一套的。

    親外孫太冷清,讓他說一句和紀煦潮一樣甜的話,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事,還好最小的這個,才沒那個架子,做人怎麼開心就怎麼來,罵他說他都不管用,嬉皮笑臉的一個渾小子,尤其大了,知道了怎麼討他爸爸以外的人歡心,徐正淵已經被他徹底拿下了。

    徐正淵哼完,道:「這事還是我說,我想得開,是因為我不是他,我也沒親眼看見你倒在面前,你爸爸的恨,沒那麼好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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