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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9:09:15 作者: 空夢
「心率,心率,注意心率,深呼吸,來,跟著我,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紀先生,請你出去,請你出去……」監護的醫生冷靜地指揮紀煦潮呼吸,又叫護士把紀盛請出去。
紀盛站起,他站在那,就像個被老師批評了的小學生那樣,手足無措茫然地站在病床邊,護士來推他他也沒反應,等到護士好幾聲紀先生後,他看著護士,呆呆地道:「對不起。」
護士曾見過他淡如靜水的樣子,看著兩鬢斑白,瘦削無措的他,她鼻子一酸,放輕了聲音:「紀先生,沒事,你先出去,等小紀先生……」
「爸爸,」不等她說完,心率平靜下來了的紀煦潮叫了一聲紀盛,他閉著眼睛才往紀盛這邊抓,「爸爸過來。」
紀盛不敢過去,他無措地看向醫生。
醫生還沒說什麼,紀煦潮又說了:「爸爸,你過來,我不睜開眼,我不看到你,我心裡就不疼了。」
醫生等了等,過了十秒,見紀晚潮的心率還算平穩,他退到了一步。
他也不想過多勸什麼。
在醫學上來說,紀煦潮能活過來,簡直就是奇蹟。
上次紀煦潮醒來,他們以為是回光返煦,他們還聽到紀煦潮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說:「你們不要過來了,我還要活點時間,陪我爸爸,你們再等等,可不可以?」
當時說完,他就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就是前天的事。
中間紀煦潮被搶救了一次,那次他們搶救了一個小時,就想和紀盛說,這次不行了,他的心臟已經廢了,可那一次,紀盛跪在了他們面前。
場面太慘烈,來搶救的醫生,都受過他的恩惠,受不了恩人在他們面前下跪,再次下藥進行搶救。
可能老天都看不過去,那次紀煦潮的心臟又恢復了跳動。
更為神奇的是,幾天後,他再次醒了過來。
不堪重負的心臟居然又跳動了起來。
紀盛還是過去了。
他離不了能醒過來的兒子。
他的心還能自主跳動,可紀盛這段時間跟親自去死了幾次沒什麼區別。
他走了過去,渾身無力,他扶著床坐在凳子上,碰了碰兒子的耳朵。
紀煦潮有點癢,笑了起來,閉著眼睛道:「頭髮都白了,看了好心疼啊。」
他爸爸頭髮都白了,他傷心死了。
「要好好活著啊,老紀,你還要照顧我呢。」紀煦潮閉著眼睛,摸到他爸爸的手,把老紀冰冷的手放到他的跳動的胸口暖著,笑著道:「我可是為你活過來的,好辛苦,爸爸你欠我好多。」
紀盛點頭。
他的手太涼了,他想把手抽出來,可兒子雙手抱著他的手不動,還在閉著眼睛笑得很開心地說:「真好,爸爸,我從來沒想到,你這麼老,我還可以這麼的愛你。」
紀盛的眼淚,從他的眼裡的無聲無息掉下,他冷如冰川的心開始有了溫度,他湊近兒子,在那雙緊緊抱著他的手上落下了一吻。
紀煦潮感知到了他爸的淚,他平靜地呼吸著,很幸福地道:「老了沒關係的爸爸,我比你小,等你累了,就由我照顧你。」
紀盛親著他的手,終於出聲,「好。」
「爸爸,你聲音好難聽啊。」
「是啊。」紀盛清了清喉嚨。
「爸爸啊……」
「嗯?」
「吃飯了嗎?」
「還沒。」
「難怪那麼瘦。」
「等下就去吃。」
「記得去吃啊,紀盛,你瘦得我的心好疼啊,」紀煦潮睜開了眼,看著小心趴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白髮叢生的頭,他細聲道:「我們都好好的,好不好?」
紀盛在他翹的著的嘴角上碰了碰,道:「好的,寶寶。」
寶寶這次真的笑了,嘴角翹得老高,開心道:「乖。」
這次紀煦潮清醒的時間很長,一個多小時後才睡去,等到他這次半夜醒來,又找了陪床的紀盛說了半個小時的小話。
接下來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等到彭軍也來看他,他已經能在床上坐起來了。
彭軍第二次來看他,紀盛被紀煦潮叫回家去給他做飯了,就彭軍在,彭軍要走的時候,欲言又止,紀煦潮笑看著他,也不說話。
他都給他老彭哥創造機會了。
彭軍也看出他的意思來了。
他隱隱覺得,紀煦潮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他有了很好的耐性,那種耐性,是沒出事之前的紀盛身上才有的。
現在他們父子倆翻過來了。
「行了。」彭軍走到門邊,把門關上,把椅子拉到紀煦潮的病床邊,和紀煦潮道:「彭叔就和你直接點說了,你爸最近弄死了不少人,現在外面一堆人想讓你爸死,你知道這醫院外面有多少人帶著刀子的臭雞蛋在堵你爸嗎?有人甚至在有心之人的煽動之下,把你爸當禍害除了。」
「我能差不多知道,」紀煦潮點了點自己的耳朵,笑道:「我沒聾,外面的罵聲,我能聽到。」
「你爸太狠了!」
「狠嗎?我要是沒醒過來,你會說他狠嗎?」紀煦潮臉上的笑沒了,他成了一個冷漠清俊的成熟男人,「誰給過我們活路呢?他給人的那些機會,有別人給過他嗎?沒有,他有的,是他年紀輕輕,遠渡重洋,自己打拼出來的,是他在外面的外公給他的,這塊土地,沒人給過他生存的機會,就連我,要不是他小時收留了我,我三四歲的時候,就成了一個夭折的兒童,我們相依為命長大,活到今天,四處朝人示好,可誰真正在乎過我們父子倆的遭遇呢?想讓我們生我們就生,想讓我們死我們就死,狠的是誰?明明知道紀盛是為什麼來的長海,可殺了他父母的人,還是高高在上,有誰願意跟我們講一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