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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50:11 作者: 洝九微
正逢工作日,學校還在上課,不允許閒雜人等入內,林以檸站在學校門口,一直等到學生放學,才混在人群中,溜了進去。
學校里還是老樣子,一磚一瓦都和記憶里無二。林以檸漫無目的地走著,再抬眼,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琴房外。
琴房的窗子開著,有悅耳的鋼琴聲流淌出來。
林以檸想起那個傍晚,她也是站在這個地方,聽到了那首溫柔到不可思議的PlayingLove.
她站在窗邊,夕陽落進琴房裡。
林以檸心裡其實一直都有個猜測,關於那天在晏家琴房裡彈奏PlayingLove的那個人。可現在,她好像也沒有了想要去驗證的欲望了。
走過琴房,林以檸又在圖書館的門口站了半晌,她沒有清池中學的校園卡,進不去圖書館。但是這個地方,卻是她高中三年,留下記憶最多的地方。
那處天台。
那張卡片。
那個常常在琴房裡彈奏的人。
林以檸轉身,視線不期然看到立在樹下的自動售賣機。
光影流轉,她恍惚看到那天在圖書館門外,少年拋起硬幣的那一幕。
硬幣在空中翻騰,帶著未知的宿命,落回修白的指尖,少年清如折玉的聲音響起,「嗯,知道了。」
乾淨的嗓音裡帶了點懶倦,漆黑眼底卻凝著光。
眼眶發酸發澀,林以檸生生將想要掉下來的眼淚憋了回去。
她抬起眼,薄薄的夕陽給整個校園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色,橘粉色的雲霞在天際鋪排開來,像極了她初見他時的那一天。
*
林以檸回到京大的第一天,就聽說了一個八卦。
醫學院的晏析被京大附屬醫院停職了。
這件事情在京大被傳得沸沸揚揚,可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被捂得嚴嚴實實。
祝晴不在寢室,方丹丹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檸檸,你知道晏析學長的事情嗎?」
林以檸點了下頭,拆開桌上的快遞。方丹丹說,快遞是昨晚上送到的,她看到上面的名字,才知道東西是寄給林以檸的。
紙箱裡是一個木盒子,林以檸揭開盒蓋,裡面安靜的躺著一個烏木雕的芭蕾舞女孩,還有她的手機。
一旁,方丹丹還在自說自話,「我聽說是在醫院的時候把一個來換藥的傷患給打了,那個傷患……」
意識到說出的話不太合適,方丹丹自動閉上了嘴巴。
林以檸拿起盒子裡的烏木雕,看得有些出神。
木雕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了,體態優美的芭蕾舞女孩還和原來一樣,乾淨漂亮。
「沒事,我看到了。」林以檸接了方丹丹的話。
方丹丹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還是閉了嘴。
京大的學校論壇上關於這件事的八卦非常多,據說晏析是為了一個女生,在醫院打了人。他是醫院的實習醫生,毆打患者,行為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了。停職只是暫時的,後續肯定還會有更嚴厲的處分。
至於那個女生,有自稱知情人說得有模有樣,說那個女生曾和晏析一起念過高中,姓余。
余臻麼?
心裡恍恍惚惚有一個念頭,想問一問他,為什麼會打人?
他連素不相識的木古都那麼照顧,自己出錢幫他看病,又怎麼可能會去打患者。
寢室陽台的門開著,有風吹進來。
林以檸想起那晚在紅南館聽到的話——
我這樣的人,怎麼會有心。
老子就知道,你就是玩玩。
真的,就要因為喜歡一個人,連自尊都不要了嗎?
猶豫到深夜,林以檸躺在床上,摸出那隻舊手機。
最後一次,她就卑微最後一次。
林以檸鼓足勇氣,給晏析發了條信息:【你在哪?】
信息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覆。
*
之後幾天,林以檸按部就班的上課、自習、練舞,生活好像又恢復到了在蘇大,甚至是讀高中的時候,一天又一天,循規蹈矩。
期間她和陸晶晶打過一次電話,陸晶晶和她的第七任男朋友分手了,原因是對方冷暴力。
「不喜歡就不喜歡,不想處就不處,你好歹有句話,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你就是養條狗,也還要到點去遛的吧……」陸晶晶哭哭啼啼,林以檸全程安靜地聽著,到最後,陸晶晶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渣男都給老娘去死!再跟他有一毛錢的關係,我陸晶晶就一輩子性.生活沒有高.潮。明天我就答應小學弟的邀請,一起去吃飯看電影!」
陸晶晶就是這麼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林以檸聽著很羨慕。
掛斷電話,她點開和晏析的聊天框,兩人最後的一條信息,還是她五天前發出去的。
她問他在哪,他沒有回。
所以,她也是被冷暴力了麼。
一顆眼淚砸在屏幕上,模糊了綠色的小氣泡。
*
5月12日這天是護士節,醫學院給護理專業的學生開了一門講座,邀請的是港大久負盛名的教授許望年,在臨終關懷領域已經深耕了三十年,碩果纍纍,是當之無愧的業內前輩。
許望年現在已經很少從事教學,大多時候都在醫院坐診。他每次出行都帶三到四位助手,林以檸在許望年的團隊裡看到了余臻。
原來,余臻在港大念研究生,學的是醫療管理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