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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45:07 作者: 九錫
「我帶孩子當然沒問題。」齊星輝的表情很平和,可是相比孟玉蕾的興奮,他顯得太過嚴肅,「又要上班又要帶學生,我怕你太辛苦。」
「教鋼琴一點兒也不辛苦,甚至是种放松。」
齊星輝直勾勾地盯著孟玉蕾,「那是你太久沒帶課了,等你新鮮勁兒過了就不一定了。」
「過了再說,比起公司那些枯燥的工作,至少現在我想帶課。」
「臨時用一次蔣蔓的琴可以,你要是收了學生,接下來怎麼辦呢?」
孟玉蕾的心涼了半截。是啊,總不能回回都放在蔣蔓家吧?
「接下來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
齊星輝笑起來,「沒想到三十多歲的你比二十多歲時還有闖勁兒。」
「生活吧,或者,也算是夢想吧!」這句話堵在心裡,孟玉蕾卻沒有說出口。
這個周六,孟玉蕾比平時起得還早。她給一家四口做完早飯就帶上譜子出了門。和學生約的十點,可是她想提前過去「摸摸」琴。
「蔓蔓,你走了沒?」
孟玉蕾喊著,打開門朝臥室走去。臥室門半開著,孟玉蕾剛一進去,就被嚇得退了出來。原來床上趴著還光著屁股的李延科。
「誰?」
李延科連忙抓了毯子蓋住自己。
孟玉蕾捂著眼睛關上了門。
「蔣曼沒給你說嗎?我早上過來。」
「她說讓我十點前離開。天哪,這還不到九點,你來這麼早幹嘛?」李延科在門裡抱怨著。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你在這兒。」
「我是他男朋友,你來之前就應該問問我在不在。」
孟玉蕾朝臥室門吐了舌頭,懶得理他。
她把給蔣蔓帶的包子和豆漿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到陽台邊上的三角鋼琴前。陽光灑在琴身上,細膩而溫柔,幾個相框擺在上面,有她們倆都喜歡的鋼琴家阿格里奇,有蔣曼小時候的鋼琴比賽獲獎照片,手邊最近的,是蔣蔓和孟玉蕾身穿學士服的合影。倆個人相擁在一起,笑容比那個夏天的陽光還要燦爛。
「再也不用被逼著練琴了!」蔣曼扔起學士帽的時候大喊。
「我要彈一輩子琴!」孟玉蕾大喊。
然後,倆人相視笑了起來。
「那個想彈琴的人卻沒有琴。」孟玉蕾小聲念叨著,打開了琴蓋。
翻開手指練習的譜子,剛彈了一行,李延科走了出來。他穿好了衣服,額前的頭髮濕漉漉的,是洗過臉的樣子。
「你難道不覺得這個點兒會擾鄰?」李延科坐在沙發上,毫不客氣地吃起了包子。
孟玉蕾看一眼手機,「九點了已經。我小時候周末都是九點開始練琴。」
「那你彈吧,有人投訴我可不罩著你。」
孟玉蕾笑起來,隨之手也落向鍵盤。太久沒練琴,眼前的雙手就像不屬於自己,僵的像一簇樹枝。降速再降速,怎麼練也不滿意,一時竟有些惱火。
「你彈的這什麼東西?這是音樂嗎?」李延科大口嚼著包子問道。
「哈農。」
「哈農是誰?」
「別理我。」
「切。」李延科翻了個白眼,把豆漿吸管塞進了嘴裡。
孟玉蕾打開節拍器,正練著高抬指,一抬頭,李延科在自己身旁站著。
「誒,我跟你說正事兒。」
「說!」
「蔓蔓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時候想結婚?」
「沒說過。」
「我不信。她不是什麼都跟你說嗎?」
「愛信不信。」
「哎,你這人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你沒看我這麼煎熬?」
孟玉蕾氣得停下練琴,道:「你煎熬什麼?你住著大複式,開著奔馳越野,工資高還旱澇保收,你煎熬什麼?煎熬蔣蔓不嫁給你啊?你剛從她床上爬起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倆開開心心在一起就行了,結不結婚有什麼重要?」
李延科被嗆得大眼瞪小眼兒,過了好久才道:「我這不是,想跟她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也想生兒育女嗎?」
「你知道生兒育女有多累嗎?你知道女兒不好好寫作業有多頭疼嗎?你知道兒子突然半夜尿床洗床單多麻煩呢?你知道你陪他們少他們會給你甩臉色嗎?你知道奶粉一罐有多少錢嗎?當然,你一個富家少爺,你不愁這些,可是你知道,你老公突然失去工作或是婆婆突然生病了你得多累嗎?」
「哎呦,你這是大清早吃火藥了吧?」
孟玉蕾平靜下來才意識到不對勁。她不該把生活的怨氣都撒在李延科身上。其實這些話她早就想說出來了,可是她不能說給齊星輝,不能說給蔣曼,因為齊星輝會難過,而蔣蔓還會再想辦法幫她。她不想增加齊星輝的壓力,也不想再給蔣蔓添麻煩。所以她只能自我消化,把所有的困難都吞下去,然後悶死在肚子裡。
「對不起。」孟玉蕾小聲呢喃,聲音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聽到。
「唉,結了婚的女人真可怕。」
「那你還想結婚?」
「蔓蔓不一樣。我對她有信心。」
「你要是有信心你就別天天惦記著結婚,你應該尊重她,關心她,她要是覺得你值得嫁自己就嫁了。」
李延科歪著腦袋,把喝完的豆漿盒子捏了捏,扔進了垃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