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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45:07 作者: 九錫
    「哦,這個呀。」笑笑撇嘴。

    「你怎麼想?」

    「我以後認真聽就是了嘛,作業也認真完成不就好了?」

    「那你認為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笑笑歪著腦袋,想了好半天,「我也不知道。」

    「聽說你在招兵買馬想要攻陷小人國?」

    「嗨,鬧著玩兒呢!你跟我說過啊,那又不是我能去得了的。」

    「爸爸想給你道個歉。」

    「啊,為什麼?」

    「家裡出現了這樣的變故,我和媽媽都急著應付生活里的大問題——比如怎麼掙錢,怎麼照顧奶奶,卻忽略了你。你在學校跟同學們說小人國的事情,也是因為你一直想著爸爸。你上課不專心,寫作業也不踏實,說明你心裡在替這個家操心。我都忽略了原來我們笑笑長大了,作為家庭里的一員,她在以她的方式表達對爸爸媽媽的關心,對不對?」

    突如其來的溫情讓笑笑紅了臉。

    「我記得以前每天晚上媽媽都要檢查你作業的,可是爸爸卻總是忘——也不是忘,就總是得過且過,一忙弟弟就忘了,常常讓你自己檢查。我信任你是對的,可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

    女兒皺起了眉頭,「爸,你想幹嘛嗎?」

    「咱們得解決這個問題啊!」

    「怎麼解決?」

    「我想跟你說的是,爸爸和媽媽的問題我們可以自己解決,比如媽媽出去掙錢,爸爸在家照顧弟弟,生活跟過去比當然有變化,但是我們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爸爸媽媽一定能照顧好你和弟弟,一定能照顧好這個家,對不對?」

    笑笑噘著嘴點了頭。

    「至於你的問題呢,我想現在有兩個解決辦法供你選擇。第一,我繼續相信你,但是你要提高自己完成作業並檢查的能力,起碼,不能再讓老師找媽媽談話吧?」

    「第二呢?」

    「第二個就是從今天起爸爸來檢查,但是如果不認真就要受懲罰。」

    「啊,什麼懲罰?」

    「數學錯一道加三道,語文錯一個字寫三遍。」

    笑笑歪著腦袋,似乎在努力思考。

    「再兩周要期末考試了,我建議咱們各來一周吧?怎麼樣?」

    「也不是不行。」

    齊星輝看著她的機靈勁兒,不由地笑起來。

    「那你今天就認真寫,一會兒我來檢查,今天就按約定執行了。」

    「行。」笑笑狠狠地點了頭。

    回到屋裡,孟玉蕾急不可奈地問道,「怎麼樣了?」

    「搞定了!以後笑笑的作業都放心交給我吧!」

    孟玉蕾斜眼盯著他,「這麼自信?」

    齊星輝不回答,搶過她手裡的故事書,偎到她身邊,對著兒子道,「來,爸爸給你講故事嘍!」

    第23章 重操舊業

    孟玉蕾對這份工作算得上漸入佳境,最起碼很多工作她都能獨立勝任了。多年練琴養成的良好習慣,讓她在工作中有查找問題並解決問題的意識。比如 PPT 里公司 LOGO 的大小比例要規範、文檔里表述要規範、公司領導開會時的座次序列如此等等,她都會認真地記在本子上,重點內容還會標紅加粗,時不時地翻翻看看,一如當年她對五線譜面表情記號的認真和重視。這種笨拙的方法卻行之有效,起碼她工作起來不用一遍遍地請教別人,被周經理嚴厲「強調點撥」的時候也少了。

    下午一場例會結束,孟玉蕾依例翻開本子記錄:PPT 里產品編號用黑體五號。

    正記著,手機震動,是一個陌生電話。

    「請問是孟老師嗎?我是歐陽依依的媽媽,夜嵐夜老師給我您的號碼。」

    孟玉蕾想起來,是那個要參加比賽的學生。孟玉蕾簡單問了下情況,決定和孩子見一下。

    「我周末可以,要不周六上午吧?我下午還有點兒事。」

    「可以,沒問題。那您把地址發給我,我帶孩子過去。」

    孟玉蕾一下子犯了難。一個沒有琴的鋼琴老師,也的確是太過可憐。

    「我一會兒簡訊發給您。」

    孟玉蕾以前想過把河南老家的琴運過來,因為捨不得運費,就擱置了。如果去琴行租琴房,實在倉促,如果再提出去學生家裡,又顯得太不專業。想了半天,她只有求助蔣蔓。蔣蔓不僅有琴,而且是三角鋼琴,如今就閒置在她的「單身公寓」里。

    「我周六早上要試個學生,想借貴寶地一用。」孟玉蕾打電話過去。

    「行是當然行,可是琴都兩年沒調了——你不管了,我這就打電話找人調琴。」

    孟玉蕾有些不好意思,「調琴的錢我掏。」

    「來勁了還!怎麼突然又要帶課了?」

    「夜嵐給介紹了一個,想說試試看,能成就當掙點兒外快了。」

    「也是好事情。」

    「那周六我晚點兒去,你睡個懶覺,我給你帶早餐。」

    「周六一大早我就要出差呢!你自己去吧,你知道密碼。」

    「得嘞!」

    掛了電話,眼前的工作筆記突然變得索然無味。上面一頁頁一行行所記無非關於怎麼做 PPT,怎麼裝訂材料,怎麼察言觀色,這種學習與實踐都讓她痛苦。而現在,一想到鋼琴和五線譜,想到要教學生彈鋼琴,想到可以碰觸琴鍵,想到聊聊音樂,她就感到全身心的愉悅。怎麼練琴、怎麼彈琴、怎麼表達音樂,那些東西經過幾十年的錘鍊已經刻在了她的大腦最深處,像中藥房密密麻麻的小抽屜,可以隨時供她取用。她不需要請教任何人,也不會有誰像周經理那樣可以插著腰斜著眼來「指教」她。她會因此而抬起頭來,這種篤定感給她的是安心的力量。她從未如此為音樂而興奮過,也從未如此緊張過。下班的路上,她更是把那個孩子要彈的蕭邦圓舞曲找出來聽了一路,在心裡打著草稿要怎麼向她介紹曲子,又該如何引領她突破技術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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