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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45:07 作者: 九錫
    「世界變的好陌生啊!」他感慨道,「那天晚上我開車回來,看到外面烤肉出攤還想著哪天不加班了去吃一次,沒想到一覺睡起來就這樣了。」

    「想吃烤肉了?」孟玉蕾問。

    「有一點兒。」

    「早說嘛!我買回家給你吃!」

    說罷,孟玉蕾推起車,朝大門走去。齊星輝將浴巾拉到腰間,似乎準備著隨時將自己的腦袋蓋起來。

    家門口這家小竹籤烤肉遠近聞名,永遠都沒有空位。孟玉蕾去老闆娘那裡排了單,便拉了一張凳子到偏僻處坐等。齊星輝將兒子的帽子拉到眉骨,又將浴巾蓋到鼻口,只露一雙眼睛東瞅西看。孟玉蕾想跟他說話,卻只能忍著,生怕被別人多看兩眼。

    等了好一陣子,孟玉蕾點的烤肉終於好了。她跑去拿打包好的烤肉,一回來,卻發現兩個小姑娘站在童車前俯身看著齊星輝。一個四五歲,一個七八歲的樣子。

    「媽媽,這兒有個小寶寶。」小女孩兒大喊道。

    「他長得可真醜!」大女孩兒說。

    孟玉蕾嚇出一頭冷汗,衝上去不由非說就推著車走,也不知道車輪絆到了什麼東西,「嘩啦」一聲響,輪子竟掉下來一個。車輪掉了不要緊,下面的彈簧似乎跟著鬆了,又是一串「哐啷」聲,車子竟散架一般側翻到了地上,被包裹的齊星輝也像西瓜一樣滾落下去。

    齊星輝發出一聲「哎呦」,忍不住罵出一句「我 X」,兩個女孩兒被嚇得後退一步。一個穿長裙的女人喊著「怎麼了?」從人堆兒里小跑著過來,看樣子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孟玉蕾將烤肉甩在童車上立刻將齊星輝抱進了懷裡,她一把扯過浴巾將他的臉遮起來。兩個小女孩兒緊張地依偎在一起,愣愣地盯著她。

    「怎麼了這是?」長裙女人扶著小女孩兒的肩膀。

    「沒事兒,車輪鬆了。」孟玉蕾道。

    「你倆沒事兒吧?」長裙女人問她身旁的孩子。

    「沒事兒,小妹妹摔著了。」小一點兒的孩子道。

    「是小弟弟吧?」

    「小妹妹!」

    「那麼丑一定是小弟弟!」

    「小妹妹!」

    姐妹倆小鳥一般扯著脖子啄了起來。

    「行了行了,這有什麼好爭的,讓阿姨給咱們看看不就得了?」長裙女人看向孟玉蕾。

    孟玉蕾哭笑不得,嘴裡嚷著「弟弟,弟弟。」手裡抓著童車就要走。

    「這孩子摔了怎麼也不哭啊?別摔出什麼事兒吧?」長裙女人的腦袋湊向孟玉蕾手裡的齊星輝。

    「沒事兒,哭過了,哄好了。」

    「他沒哭,他喊了『我 X』,所以我說他是弟弟。」姐姐喊道。

    「什麼?」長裙女人臉都白了。

    孟玉蕾後背升出一層冷汗來,靈機一動,她指著最近那一桌道:「是那一桌划拳喊的,我就說被孩子聽到不好。我看都是年輕人,也不敢去勸。」

    女人順著孟玉蕾的手勢看過去,那一桌圍坐了三個男人不錯,可是個個戴著眼鏡,看著瘦弱文靜的樣子,而桌子上更是連一個酒瓶都沒有。

    孟玉蕾有些尷尬,卻也不敢再解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一手抱緊齊星輝,一手拉著車,囫圇一句:「我得走了,大的一個人在家呢!」說完,不由非說就走。

    沒走兩步,又一個車輪「啪嗒」掉落下來。長裙女人和孩子爭先恐後去撿,孟玉蕾急得滿頭是汗。

    「車子都這樣了,可別再用了。」長裙女人道,「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

    「謝謝,不用不用。我就住這小區,兩步路的事兒。」

    「我住隔壁小區,更方便送了。」

    「別耽誤你的事兒。」

    「我帶著倆孩子溜彎兒呢,有什麼怕耽擱的?」

    「對,我們送阿姨和弟弟回去吧!」姐姐搶道。

    「妹妹!」

    「阿姨都說了是弟弟!」

    姐妹倆又掐了起來。

    「讓阿姨給你們看看不就得了嘛!」

    「他都睡著了。」孟玉蕾道,「小孩子家的,男孩兒女孩兒都看不出來。」

    長裙女人已經把車子搶在了手裡,她試著把輪子裝回去,可是怎麼也不成功。

    「螺帽怕是早丟了。你回頭讓你老公重新配個螺母,興許還能用一陣子。」

    「嗯,好。」

    長裙女人堅持要送,孟玉蕾攔不住,只得由她提著童車走在身旁。一對兒小姐妹跟在身後「嘰嘰喳喳」不停,時不時喊兩聲「媽媽」。

    「烤肉給你老公買的啊?」長裙女人問。

    「對,他好這一口。」

    「哎,我老公也是,一到夏天,那烤肉攤子跟勾他魂兒一樣,三天不去渾身都難受。」

    「是嗎?」

    「烤肉這個東西啊,真不能多吃,網上說裡面含了好多致癌物......」

    門剛一關上,齊星輝就將浴巾扒了開去,這一路上,除了心驚肉跳,還險些被悶死。

    孟玉蕾將童車扔到一邊,將烤肉扔在茶几上,喊出一聲「哎呦」,立刻癱進了沙發里。她斜眼看著齊星輝,咧著嘴笑了起來,如釋重負。

    齊星輝一肚子的緊張和火氣因她的一個笑容釋然,畢竟擋在陌生人前面的是她,而自己只是安安靜靜躺在她的懷裡。他通過她的臂膀和胸膛感受到了她的無奈與緊張,她幾乎像護著生命一樣保護著他。看得出來,她緊張得虛脫了,也累得虛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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