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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41:23 作者: 衿久
    

    「當然。」

    他身板筆直地跟著警察往外走,路過秦昭寧時,朝她警告地瞥了一眼。

    秦昭寧緩緩挑眉,壓低聲音道:「不好意思,你可能出不來了。」

    秦秋北被帶走之後,在場的股東也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做,秦昭寧走過去,自然而然地在主位坐下:「各位,股東大會推遲到周五,麻煩大家到時候再來一趟。」

    白看了一場戲,還分不清最後局勢的人點點頭,起身離開。

    會議室里只剩下他們三人,秦嘉瑜茫然無措地看著秦昭寧,張了張唇,似乎有許多話要問。

    霍修予放下二郎腿起身,臨走之前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秦昭寧,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霍總慢走。」

    她這幅語氣看不出態度,霍修予也沒說什麼,出去之前還給她關上了門。

    秦嘉瑜這時候終於能說話了,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他往外瞥了一眼問:「你答應他什麼了?」

    秦昭寧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這麼多,趁著我現在有時間,想問什麼趕緊問,待會兒還得回醫院複查。」

    秦嘉瑜到嘴邊的話忽然卡住了,目光掃向她綁著紗布的額頭:「你頭上怎麼了?我聽他們說車禍,什麼車禍?是——」

    他頓了頓,有些艱難地問:「是他做的嗎?」

    「問題有點多啊。」秦昭寧想了想,一一回答:「頭上的傷口是車禍弄的,你應該在新聞里看到過,機場環線出來後的那條道,小車和貨車相撞,最後油箱爆炸,我坐的就是那輛車,至於是誰做的。」

    秦昭寧看向他,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你應該有想法了。」

    秦嘉瑜此時只覺得後背發涼,他怔在原地,眼中情緒複雜。

    忽然的,安靜的氛圍被一陣手機鈴聲打破,秦昭寧看了眼備註,接起來。

    對面是宋灼的聲音:「忙完了嗎,我來接你去醫院複查。」

    「忙完了。」

    「我在秦氏樓下。」

    秦昭寧說「好」,掛了電話起身,她將手機放回口袋裡,看向跟著站起來的秦嘉瑜,朝他伸出手:「抱一個吧。」

    秦嘉瑜有些奇怪,可還沒等他將疑問問出來,秦昭寧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她真的瘦了許多,骨頭都硌人。抱了許久,秦昭寧拍拍他的背,輕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秦嘉瑜想問,可說完這句話之後,秦昭寧立刻鬆開了手,頭也沒回地大步往外走。

    在她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接通後,蘇燕如慌張焦急的聲音傳來:「嘉瑜,你爸爸在不在?你跟他說,我被警察帶過來了,你讓他過來處理一下。」

    秦嘉瑜一愣,下意識反問:「你也跟姐姐的車禍有關?」

    「車禍?什麼車禍?」蘇燕如一頭霧水,隨後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別管這些,你讓你爸爸來就行了。」

    秦嘉瑜心漸漸沉下去,聲音驟冷:「他也被帶走了。」

    「什麼?!」

    掛了電話,秦嘉瑜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他抿著唇往外走,膝蓋磕到了椅子。隨著砰的一聲,疼痛讓他鎮定下來。

    秦秋北被帶走了,蘇燕如現在也在警局,不管怎麼樣,她好歹是他母親,這時候他理應過去看看。

    做好心理建設,他握緊手機快步下了樓。

    出了公司,他忽然在門口看到秦昭寧。

    她背對著門口,站在一輛車前,仰頭和對面的人說著話。

    眯著眼看了看,秦嘉瑜才認出來,那一身正裝的男人是宋灼。

    不知道秦昭寧說了什麼,宋灼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低頭回應。

    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宋灼忽然視線上抬,看向了他。而後,秦昭寧也轉頭看來。

    秦嘉瑜莫名的心裡一慌,連忙別開視線轉身離開。

    他現在終於知道秦昭寧那句「對不起」是什麼意思了。可是她要說什麼對不起呢,明明做錯事的是他的父親和母親,她只是個受害者而已。

    秦嘉瑜抿了抿唇,掩飾著脊背的僵硬,沒有回頭看一眼。

    姐弟倆仿佛從同一處往相反方向行駛的兩個點,背道而馳,而後越來越遠,直至永不相見。

    這個念頭升起來的時刻,秦嘉瑜忽然覺得格外心酸。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那個明明自己也害怕,卻還是大著膽子晚上出來找他的姐姐,那個口是心非,卻還是願意原諒他的姐姐,從這一刻起,好像再也不會是他的姐姐了。

    少年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視線里,秦昭寧收回目光,伸手拉開車門:「走吧,去醫院。」

    給她扣上安全帶,宋灼從車後繞到駕駛座,進去後,他發動車子,看了眼望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秦昭寧,問:「他知道了?」

    「應該只知道車禍的事,但是蘇燕如也被抓了,過不了多久,當年那件事應該也會被爆出來。」

    她語氣很平靜,還沒等宋灼安慰,就先轉過頭,笑了笑:「放心,我沒什麼難過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映宛的死一直壓在她心頭,那麼多年,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她無數次在想,是不是當時該死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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