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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35:43 作者: 騎豬上清華
李鐸點頭道了聲好,至牆邊拔出張泉的佩刀, 急怒上涌, 只想一刀戳進他的心口裡, 撕開來看看,他的心上是不是像他口中說的那些諫言一般,對他忠誠, 對姜雪甄沒有覬覦之心。
那刀快扎進張泉胸口, 屋門一下被推開,王凝秀尖叫一聲, 「求陛下饒他性命!」
李鐸分毫聽不到她的叫聲, 刀尖已抵住那衣衫,殺心即動,再難收場, 他要殺了他, 只有殺了他, 自己跟姜雪甄才能徹底擺脫他, 這一刻,李鐸忘了昔日的患難與共,忘了曾經的兄弟情義, 他的臉上儘是猙獰之色, 心中叫囂著殺了他。
「您不能殺他!求您看在臣女腹中孩子的份上, 別殺他……」王凝秀哽咽著道。
李鐸猛地回頭瞪著他,「你懷孕了?」
王凝秀點點頭, 「臣女已懷有兩個月身孕。」
李鐸額頭青筋暴起, 再回過頭, 手中的刀也下不去手了,但他沒有立刻收刀,刀轉到張泉脖子上,話是對王凝秀說的,「你知道他把朕的皇貴妃藏哪兒去了嗎?」
王凝秀僵愣著說不出話,苦澀滿腹。
李鐸道,「你告訴朕皇貴妃的下落,朕可以不殺他。」
王凝秀看他冷峻的側臉,心知他今日得不到有關於姜雪甄的蹤跡,勢必要殺張泉。
王凝秀的眸光轉向張泉,自他帶著一身的傷回府後,無論她問什麼,他都敷衍沉默,姜雪甄在不在他手裡,她更問不出來。
到了現在的地步,她就該不管他死活,被李鐸殺了是他咎由自取。
但他一臉從容赴死的姿態,到底傷了她,她泣不成聲道,「……他沒有私藏皇貴妃,他一直呆在府里養傷,如何去找皇貴妃呢。」
「不是他還有誰!」李鐸全然不信。
王凝秀回他,「您莫忘了,皇貴妃不止出逃過一次,先前有宮女幫她離宮,為什麼就沒有別的人幫她躲藏起來?」
那梧桐鄉里,與姜雪甄相熟的只有那個聒噪的張氏,官差過來抓人時,也是張氏將他指認出來,張氏對姜雪甄明顯有護犢子的心態。
是她將姜雪甄藏起來,真有可能。
李鐸扔掉佩刀,看也不看張泉,快步往外走。
張泉這時才出聲,「您不如殺了微臣。」
這句話沒讓李鐸停頓一下,他走的飛快,沒入黑暗裡。
室內寂靜的仿若無人,王凝秀抬手抹掉眼淚,忍著渾身冷顫要出去,卻聽張泉沉聲道,「你真的懷孕了?」
王凝秀自嘲一笑,「早在兩個月前,你我便沒再同房過,哪兒來的孩子?」
張泉捂著胸口,撿起佩刀從地上起來,那把佩刀被他用白帕輕輕擦拭乾淨,再放入刀鞘內。
王凝秀一直看著他做這些,沒來由問他,「你真將皇貴妃藏起來了?」
張泉默了有一陣,說道,「郡主還想和離嗎?」
王凝秀唇微動,未答話。
張泉道,「我不是個好丈夫,你想和離是對的,如果你真心如此,便隨你心愿吧,」
王凝秀抬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事到如今,她該恨誰已經算不清了,姜雪甄沒有傷害過她,她自己喜歡的張泉,李鐸如她心想賜了婚事,張泉更是在青州,為救她身受重傷。
她恨不起這些人,她該恨的是當初的自己,那時她分明知曉,張泉的心上人是姜雪甄,嫁給張泉不會有什麼幸福可言,卻還是一心嫁給了他,是她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別人。
王凝秀嗓音中隱有哭腔,「自然是我的真心,我早就受夠了跟你做夫妻,以前是我瞎了眼,我不願再與你蹉跎下去,張泉,你這種人,不會再得到別人的一絲的愛慕,你不值得!」
門外腳步聲跑遠,張泉握在佩刀上的手垂下,未幾他悶咳一聲,吐掉口中鮮血,稍作了洗漱歇下。
——
入冬以來,雨雪不斷,隔日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這冬天裡的雨冰寒刺骨,只是坐在屋廊下,即使捂著手爐,有雨遮防水汽入侵,也還是冷的姜雪甄汗毛倒數。
這大院子很寬敞,也很空,不像她住的那個小破院子,裡面被李鐸種滿了花木草植,只有西面牆角種了一棵綠萼梅樹,開花了,在漫天雨水裡顯得異常晶瑩剔透。
姜雪甄慢慢出神,想到李鐸給她種的那幾棵梅樹,她離開之前,梅樹的花苞越長越大,她卻沒機會看一眼它們盛開的模樣,也許以後也難見到了吧。
歲月總是在不珍惜時流逝的最快,當她意識到自己在揮霍什麼,便也失去了什麼。
李鐸曾說他已經很久沒見她笑過了。
如果能在回到那間破落的屋宅里,興許她會在李鐸乞求她回應時,對他笑笑。
雨勢漸大,身旁的丫鬟詢問她,「這雨下大了,外頭冷,奴婢扶您進屋吧。」
遠處的花門開了一半,張泉舉著傘慢慢朝這邊走來。
姜雪甄注視著他腰間的佩刀,他走上了遊廊,攜著一身的寒氣過來,丫鬟很識時務的退遠了。
姜雪甄緊了緊手裡的手爐,還是將手爐送出去,「要捂麼?」
張泉垂眸死盯著她,未聲。
姜雪甄收回手爐,輕輕的笑,「你是來殺本宮的?」
她料到有這一日,只是沒想到今天是她的死期。
她笑的太溫柔,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忍,可張泉開口道,「您讓陛下變得不顧大局,微臣不能再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