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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35:43 作者: 騎豬上清華
天子沒問出想要的,便沒了耐性,收起笑起身。
姜柔菀看他要走,急忙伸手想拽他的衣袖,結果他眼神里的凌厲讓她畏怯,訕訕的縮回手,仍舊不死心的想求他留下來,「佛堂空大,陛下何不留下來?」
自打姜雪甄從嘉福寺回宮後,就把自己關在主臥里,姜柔菀平素都見不著人,不過姜柔菀也沒想見她,本來住這佛堂就是為了便於接近天子,跟她住一起本就添堵,不見人才更好,就當這佛堂沒她這個人。
天子似笑非笑,「你說什麼?」
他神情太冷漠,和夜裡那個熱情似火的男人判若兩人,姜柔菀心裡不安,想用撒嬌的語氣挽留他,「姜太妃素日吃齋念佛,臣女也不好打攪她,這佛堂寂寥,臣女夜裡一人寂寞……」
天子唇側笑收斂,極其涼薄的說她,「姜二姑娘一個姑娘家說出這種話,不覺得自己寡廉鮮恥嗎?」
姜柔菀怎麼也沒想到天子會這般嘲謔她,登時眼中淚水打轉,萬般委屈藏在心底,再沒臉面跟他撒痴賣乖。
天子沒再分過眼神給她,兀自出了靜室。
姜柔菀便捂著臉哭出來,分明前幾日夜裡天子還喊她心肝兒,可一到白日,天子就是這副傷人心的模樣。
她哭著忽頓住,想到孟氏說的,男人都是口是心非,面上比誰都正經,私底下什麼腌臢樣都有,她想著夜裡天子的孟浪,那斷做不得假,剛剛也是她之過,她怎能讓天子屈居在這小小佛堂。
少不得是她做小伏低去養心殿侍奉他。
姜柔菀這般想著才自覺地安心,橫豎也就是這些時日苦,等姜明回京,天子便能順勢把她娶進宮了,當下她還是安分守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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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進了主臥,如意和如棠二人跪在地上等他發話。
「這裡缺了什麼東西?」
如棠答道,「奴婢們在屋裡查看過,沒缺東西,只有太妃娘娘的度牒不見了。」
姜雪甄在宮中出家後,戶籍便被改為了僧藉,不宜再登記在皇室黃冊中,天子將她放在佛堂里,便也沒在意過僧藉的事,是以也沒想過,內官監竟然拓好了度牒送來給姜雪甄,姜雪甄有了度牒,便等於有了文引,出順天府根本不會有人攔她。
「那度牒你們可見過,她法號叫什麼?入的是哪座庵堂?」
「太妃娘娘入的是水雲庵,法號是妙靜。」
天子猛地起身,寒著面疾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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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甄在這間破落屋子裡呆了兩日,裴紹沒再來過,他看起來是有些怕姜雪甄拖累他的。
姜雪甄有自知之明,但也知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她從嘉福寺逃出來後,天子並沒往外宣揚她失蹤,就算找她也不可能大張旗鼓,鬧得天下皆知。
姜雪甄不愈在京中久待,時間一長,天子的人一定會找到她。
她得先出城,張嬤嬤和如秀在江南等她,出城後她可以憑藉手中的度牒沿途借庵廟落腳,到時再跟著化緣的女師傅一起借修行的名義前往江南與她們匯合。
第三日晚,裴紹過來了。
「陛下下令全城戒嚴,無文引不得出城,你有文引嗎?」
姜雪甄拿出度牒給他看,「這個行嗎?」
裴紹看了看度牒,有些意外道,「你是出家人?」
姜雪甄沒吱聲,算作了默認。
「你不是說你是宮女嗎?怎麼又是出家人了?」裴紹將信將疑了起來,但這度牒確實真的,有內官監的拓印在上面,不會是假的。
裴紹審視著她,出家人哪來這麼茂密烏黑的頭髮,必定是誆他的,只怕宮女身份也是假的,他都有點想把她送回宮去。
姜雪甄沒答這話,只是看向他腳上穿的靴子,那雙竹葉紋靴子穿在他腳上正合適,她微微笑起,「賢太妃不是說這靴子被狗叼走了麼?裴僉事找回來了?」
裴紹陡然被說出糗事,略惱怒道,「姑母怎麼這種事都跟你說?」
「你靴子上的竹葉紋是我繡的,」姜雪甄嗓音溫柔。
裴紹低頭瞧靴子上的竹葉紋,當時賢太妃把靴子給他時沒說竹葉紋是別人繡出來的,他也沒當回事,這會兒再看,那竹葉紋十分逼真,賢太妃針線活生疏,這種繡花確實不像出自她手裡。
要真是姜雪甄繡的,那他就承了人家的情,對面畢竟是個極細弱皎美的女人,還給他靴子上繡竹葉紋,這種繡活用他那幫弟兄的話來說,都是自己老婆給做的,他莫名其妙穿了別人繡好花紋的靴子,多少會尷尬。
姜雪甄很坦然,只是跟他說,「若度牒可以充做文引,就不用裴僉事送我出城了,只是請裴僉事替我尋一套僧尼穿的海青袍,若還有幕籬便再好不過了。」
裴紹隨意嗯下,快出去時又轉頭告訴她,「明日我會派人將你想要的東西送來。」
姜雪甄點頭道一句多謝。
裴紹再瞧過她,原想說他明日休沐,其實可以送她走,但她撇得很清,裴紹記得姑母說過,她是個本分的宮女,不小心犯了點錯,得罪了宮裡的貴人,在宮裡沒法活,姑母看她可憐,才想趁著秋祭,把她送出宮。
她一定不是宮女。
裴紹這般想著,便琢磨明兒得空得來一趟,至少看她安全出城,之後她死活不管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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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姜雪甄想要的海青袍和幕籬都送來了,還外送了一些乾糧,姜雪甄換好海青袍,戴上幕籬,背著乾糧出去,在院裡找到一根結實的木棍,杵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