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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8:35:43 作者: 騎豬上清華
怕只怕拿姜柔菀當擋箭牌,圖的是姜雪甄。
若當真如此,姜雪甄吐血那晚,便有古怪,她還間接推著姜雪甄住進醉景軒,豈不是方便了天子與姜雪甄來往?
賢太妃心底有這些想法,面上不顯,眼瞧姜雪甄眼下泛青,很是疲倦,道,「姜妹妹昨晚沒休息好?」
姜雪甄點點頭,聲音略嘶啞,「夜裡沒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夢。」
她停了停,勉強笑問賢太妃,「賢姐姐想跟我說什麼私房話?」
「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私房話,這次秋獵我侄兒表現的出眾,陛下特提拔他做了騰驤左衛指揮僉事,以後在宮裡,哀家也能見著他了,」賢太妃笑盈盈說道。
賢太妃的侄兒名喚裴紹,是裴家嫡次子,裴家是世代武將世家,到先帝時微有沒落,先帝重文輕武,又因著有先代祖宗□□江山,大魏太平了百來年,導致朝中武官概不受重用。
當今天子自登基以來,才隱有重視武將的勢頭,單說禁軍上下被整頓,剔除了不少油混子,也給了那些想靠著武力出人頭地的有志之士一條出路。
天子手中的禁軍分為勇衛營和騰驤四衛營,勇衛營進可外出攻敵,退可堅守京師,四衛營則分守皇城內外,其中左衛負責巡視宮中。
姜雪甄真切為她高興,「賢姐姐在宮裡也能見著娘家人,倒叫我羨慕。」
賢太妃失笑,本想說她妹妹也在宮裡,但一想到姜柔菀與她並非是一母同胞,便歇了話,眼見她確實疲倦的很,便也體貼的叫她在裡間小榻上躺躺。
賢太妃是平和性子,待姜雪甄也親近,給她掖好被角,便坐到榻側做起針線活。
姜雪甄看是在做靴子,是一雙男人穿的,猜是給裴紹的,靴子快做好了,賢太妃在給靴子繡竹葉紋,只是她針線活不熟練,繡的歪歪扭扭。
姜雪甄輕輕笑道,「賢姐姐若不嫌棄,這竹葉紋我會繡。」
賢太妃也不跟她見外,把靴子和陣線都遞給她,道,「我那侄子還沒成婚,身邊也沒個知心的照顧他,又慣會舞刀弄槍,腳上靴子常穿常廢,這回他在宮裡尋衛,我給他做雙靴子,也算是我這個做姑姑的疼他。」
姜雪甄改了她繡出來的紋路,下針極細緻,調侃道,「我跟賢姐姐一輩,以後遇著裴僉事也喚他一聲小侄子。」
賢太妃覺著稀奇,她這樣嫻靜的性子也會貧嘴,難得有她這個年紀姑娘的活潑,但是想想裴紹也就比她小一歲,真叫侄子,倒有些說不上來的滑稽,不過也就是玩笑話,太妃與宮中侍衛還是得保持距離,免得遭人閒話。
姜雪甄繡了會子實在困得睜不開眼,跟賢太妃說靴子暫且放她手裡,趁著這兩日在路上,她正好能趕出來。
隨後就翻了身睡去,她翻身時高領微開,賢太妃只見著那細頸上繞著紗布,明顯是有傷,傷在這樣危險的地方,這是尋死的路子。
賢太妃回想她的衣著和往日並無不同,只有髮飾顯得素淨,不僅沒戴簪子,更是所有金銀飾物都不曾佩戴。
姜雪甄頸傷和天子手傷,太過巧合。
昨夜大抵是天子想逼迫姜雪甄,致使她差點自絕,所以姜雪甄才被迫想出家,她想逃離天子的手心,現下看也沒逃出去。
賢太妃有些微低嘆,自打天子登基以來,她瞧得出他絕非等閒之輩,他能在秋獵中獵得白虎,就斷沒有外表那般仁善溫和。
等回宮,姜雪甄進宮中佛堂修行,她記得那佛堂就在養心殿後頭,原先是因著英宗皇帝禮佛,常要參禪修身,所以就近設了佛堂,現下這佛堂內若真給姜雪甄住,那就更便利天子了。
賢太妃神思凝重,即便姜雪甄得罪的是周太后,她也能替姜雪甄袒護一二,可現在面對的是天子,裴紹才升任指揮僉事,人捏在天子手裡,賢太妃不敢拿裴家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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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板另一側,天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琉璃球,耳朵在聽隔板後的聲響,依稀聽到裡面女人說笑聲。
從前他與姜雪甄呆在一處,姜雪甄話少,多數時候都是他找話,想讓她能開口跟他多說幾句,可她安靜的過分,抿出一點笑,垂著眸不作聲。
那時他只認為是她生性內斂,其實心底很喜歡跟他在一起,可卻沒想過,也許她是煩他,煩的恨不得他去死。
「陛下,要奴才想法子把她們分開嗎?」曹安略帶著諂媚問。
天子擺擺手。
曹安急忙噤聲。
天子往上拋了幾下琉璃球,問他,「你心裡是怎麼想朕的?」
曹安趕緊拍馬屁,「陛下登基以來,廢殉葬清禁軍,乃是當世開明聖君。」
「真會拍馬屁。」
天子哼笑,「你也伺候了先帝十多年,你心裡就沒覺得朕混帳?」
曹安一戰慄,當即跪倒,雙手趴在地上道,「奴才對陛下是打心眼兒里敬佩,萬不敢有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天子手中琉璃球落到地上,滾到他手邊,他忙不迭撿起,雙手托起。
「敬佩先帝和敬佩朕,只能敬佩一個人,」天子悠悠道。
曹安立時不假思索,「奴才自然是敬佩陛下,奴才心中陛下堪比日月,奴才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天子問,「不論朕是不是皇帝?」
曹安一刻也不敢停頓,「奴才敬佩的是陛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