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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57:32 作者: 祝尋
    

    「沒。」

    周晚意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總感覺江厭在背後偷偷罵自己。

    到京城的時候是下午,風雪比臨江要大上許多,周晚意裹緊了羽絨服在風裡站了好久才招來一輛計程車。

    她剛系好安全帶,揣在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江厭,周晚意有些心虛,直到被黎秋知提醒了才硬著頭皮接起來。

    「對不起——」

    他是算準了時間打的電話。

    但周晚意覺得自己一上來就認錯,態度誠懇點總歸是不錯的。

    江厭那頭的風聲很大,也不知道是故意晾著她還是真沒聽清,許久都沒有回應。

    「江厭,」周晚意挺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不好,」江厭低啞的聲線透過杳杳電流傳來,惹得周晚意的心也跟著微微一顫。

    風聲很大,他的聲線低啞之餘又透著些許孤寞。

    他說:「我現在在江邊,狀態很不好。」

    「江厭,」周晚意呼吸緊了緊,「不告而別是我的不對,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你現在回家,聽話一點好不好?」

    「不好。」

    他又變成了原先那個無波無瀾的江厭,只是言語之中透著冰冷。

    像是好不容易磊高的城牆突然垮掉,周晚意史無前例地慌,她緊了緊安全帶,聲線有些顫:「江厭,你聽話一點……」

    「我現在回來,我不去當伴娘了,我馬上就回來……」

    周晚意慌得不行,眼淚忽然就失控了往下掉,「我以後再也不走了。」

    她剛要叫司機就近停車,就聽到江厭嘆了一口氣。

    「你想什麼呢?」

    「我只是在江邊機場。」

    他耐心地解釋,「宋溪年是我大學室友,也給我發了請帖的,我沒有要去跳江。」

    大驚過後腦袋一片空白,周晚意慢半拍地啊了聲。

    「我只是在怨你,沒有告訴我就先走了。」

    「我以後不這樣了——」

    女人哭過後的聲音有些軟糯,一點點砸在江厭心上。

    他的聲線不自覺地軟下來:「我馬上就要登機了,晚上八點到。」

    周晚意擦了擦眼淚,等心情稍微平復下來了一點才道:「那我在機場等你。」

    「不用,」江厭拒絕她:「京城室外風雪大,你回家等我就好。」

    「嗯……好。」

    風聲越發大,但兩個人誰都沒說要掛,似乎用這遠在千里之外的一線電話來撈起周晚意這條孤舟。

    後來直到登記提示音響起,江厭才掛斷了電話。

    京城的一景一物對周晚意來說都是陌生的,雪霧霾霾地落下來,整座城市都是白的。

    她的心裡也是空落落的。

    一直到宋溪年家門口,周晚意方才回過神來。

    胡同巷子深,宋溪年家大院周晚意小時候來過,只是沒想到這裡的一切變化會這麼大。

    夫妻倆雖然購置了新房,但還是在大院裡招待各位長輩。

    周晚意到的時候,屋裡正其樂融融地聊著天。

    北方屋外雖然乾冷,但屋裡暖氣卻很足,一進去周晚意鼻尖就冒起了細密的汗珠。

    表妹宋言一彎著一雙杏眼過來幫她拿衣服時,乖巧地和黎秋知周魯豫都問了聲好。

    黎秋知親昵地摸摸她的發頂,「幾年不見,歲歲都和晚意一樣高了呢。」

    歲歲是宋言一的小名。她比周晚意要小五歲,時下正在念大二。

    小姑娘鬼精鬼精的,眨了眼睛回答:「大姨,我這不是長大了嘛。」

    黎秋知也跟著笑,正好屋裡的黎禾安在招呼她,於是又簡單交代了幾句後就進裡屋了。

    珠簾被撥動,碰撞得叮噹脆響。

    一直到倆人的影子在視線內消失了,宋言一才小聲問周晚意:「姐姐你男朋友呢?沒和你一起來嗎?」

    周晚意理了理裙角,「他晚上到。」

    「哦,」宋言一湊近,「我看了溪年哥的畢業照,姐姐你男朋友怎麼那麼像你一直夾在錢包里的那張證件照上的男孩子?」

    周晚意定了定眸,「就是他。」

    「姐姐你暗戀成真了?!」宋言一不可思議道。

    「嗯,」不知道想到什麼,周晚意忽然笑起來,「歲歲,你也可以的。」

    「唉——」

    一提到那個人,宋言一就一下子變得惆悵了起來。

    「我沒有姐姐的勇氣,只能在他的青春里當個不那麼出色的背景板。」

    周晚意拍拍她的肩膀,「已經很不錯了,姐姐當年可是連背景板都當不上的。」

    這句話是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說的,看似輕鬆詼諧,但其實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其中心酸。

    -

    因為人多,所以晚餐也豐盛。

    宋家的氛圍很好,長輩們都不端架子,這裡的小輩最小的就是二十歲的宋言一,不存在喝不了酒這一說。

    宋家二舅媽帶頭給他們倒酒,周晚意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跟著喝了好幾杯。

    白酒的濃度比果酒和啤酒都要濃烈許多,幾杯下肚周晚意的頭就有些暈乎乎了。

    大鐘的擺針指到了八點半,偌大的風雪裡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啊?」有人問。

    周晚意急得站起身,木凳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桌上喝到一半的酒杯也被掀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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