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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57:32 作者: 祝尋
    

    她把帽子摘得一乾二淨,仿佛自己是個受害者一樣。然後又上下打量了周晚意一眼,「這麼多年你一定很自責吧?要不然也不會得抑鬱症,真是沒想到當年攝影系的大才女系花會活得這麼落魄。」

    「沒關係的,只要你上微博發一篇道歉聲明,我就發文原諒你,當年的事情也就會過去了,你以後也就都不用再自責了。」

    許之然用周晚意最痛的傷疤來戳她,並且試圖誤導她發微博間接承認當年的抄襲事件。

    周晚意不傻,當場就氣笑了。

    「我做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兒了?」

    「許之然,」周晚意仰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呢。」

    許之然顯然愣了半晌,但很快便笑了起來,她湊近,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和周晚意說:「兔子急了哪能咬人呀,周大系花難道忘了當年那些帖子是怎麼被刪除的了嗎?」

    周晚意瞳孔定了定,心臟猛地收縮,血液冰涼涼機械地往外泵出,她的手指冰涼,明明是待在暖氣很足的室內,卻仿佛一人置身於冰封的雪嶺之外。

    為了拍攝參賽作品半夜跑到漠河拍雪夜極光的記憶湧進腦海里,抵抗不過資本的無力感讓她的肩膀異常地沉。

    酒店的大堂沒多少人,他們幾個人一下子涌過來,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周晚意沒來由地心慌。

    許之然笑著大聲說:「這個三年前抄襲我攝影作品拿去參賽的人要和我道歉,請各位在場的人做個見證!」

    她這招顯然是有備而來,直接把周晚意喊蒙了。

    而張涵已經在正前方架好機位開始拍攝了。

    周晚意忽然笑,帶著很濃烈的嘲諷和不甘:「你真的很有意思。」

    「不管我有沒有意思,你都必須要道歉。」許之然小聲說,「不管你道不道歉,視頻我都會發在網上。」

    「至於主題是死教不改,還是洗心革面,就要看你自己了。」

    她笑得很是得意。

    周晚意依舊高傲地揚著頭,像只不屈的孔雀。

    她說:「我為什麼要為沒有做過的事認錯?」

    這個世道難道已經變得這麼不公了嗎?

    為骯髒的施、暴、者洗白成為受害者。

    而真正的受害者的發聲卻被資本強壓,強行刪帖,逼到抑鬱幾近自殺。

    世界顛倒黑白,正義難以伸張也就算了。

    事到如今,還要踩著受害者的心窩子逼她再錄一個子虛烏有的,可笑的,道歉視頻?

    民宿的玻璃門忽然被拉開,鏡頭裡闖進來一個穿黑風衣的高瘦男人。

    臉色很冷,眉頭也壓得低,那雙冷冰冰的眼睛迸過來,嚇得攝像機後面的張涵手都有點抖。

    江厭拉過周晚意的手,將她擁入懷裡。

    時光突然就像是變慢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失了焦的長鏡頭,晃晃悠悠地看不真切。

    她緊繃的後背貼到男人結實的胸膛,熟悉雪松香入鼻。

    這種後背有了靠山的感覺讓她的身體逐漸鬆弛下來。

    江厭語調很涼,冷冰冰地問許之然:「我太太做錯什麼了?」

    許之然知道江厭,自然也就知道他的背景以及不好惹,所以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疑問句,都嚇得她有些遲疑不敢回答。

    而且,他用的是「我太太」。

    許之然知道他們遲早會在一起,但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在一起。

    三年前抄襲事件上頭已經有人開始查事情的始末了,畢竟當年雖然爆出來兩部作品一樣,也只是有周晚意的室友作證,理由並不是很充分,四處都是疑點重重。

    許之然最近在沖一個國際大獎,不能有半點負面新聞,所以為了害怕事情被抖出來,她提前找到了宋幼枕,利用她想紅的心,試圖拆散周晚意和江厭。

    這次來臨江也是想著趕緊趁早把周晚意抄襲的事情永遠定死了,以免夜長夢多。

    但卻實在沒想到,江厭已經和周晚意在一起了。

    當年那場攝影大獎的主辦方就是江厭的父親,只要他想查,所有的事情都會一清二楚。

    許之然眼珠子轉了好久,避重就輕地說:「都是些陳年往事,我和晚意私下解決就好。」

    「不行。」

    江厭揚揚下巴,指向正在錄像的攝影機;「既然都開始錄道歉視頻了,那不如就把話講清楚。」

    「如果真是我太太的錯,該道的歉我們一分都不會少。」

    「但如果不是,」江厭的話鋒一轉,眼神冷冰冰地投過去,「那就已經構成了故意誹謗罪,得麻煩小姐你和我們法庭上再見面了。」

    他這話說的嚴肅,有敲打的意味。

    但手上動作卻溫柔,乾燥溫暖的大手緊緊地包著周晚意,一點點地將熱意傳遞給她。

    周晚意全身的溫度也跟著復甦,這種被人明目張胆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安心。

    許之然訕笑,「哪裡的事江先生,我就是跟晚意開個玩笑,我們是大學同學。」

    她說不過江厭,再加上本就做賊心虛底氣不足,於是開始試圖套近乎。

    但江厭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依舊是面無表情,「大學同學可不會這麼開玩笑。」

    他擁著周晚意坐到大堂接客的沙發上,輕輕點了下腕錶,「小姐,半個小時能把事情講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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