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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57:32 作者: 祝尋
「您好——」
一位長相稚嫩的服務生注意到了周晚意,面帶憐憫地遞過來一張紙巾。
周晚意伸手去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抖得不行。
小服務生安慰她:「沒事小姐姐,好馬不吃回頭草,姐姐長這麼漂亮肯定有不少優秀的男孩子喜歡的,這種腳踏兩隻船的渣男不要也罷。」
理是這個理,但周晚意還是擰巴地鑽牛角尖。
好像這麼多年,喜歡江厭好像已經成為她下意識的習慣了。
如今叫她忘掉男人,就好像是用一把利刃在她的心裡挖一個大口子,將裡面裝了對江厭的喜歡全部掏空後,就只剩下一個徒然跳動的空殼。
可儘管如此,也是要忘掉的。
道德的底線擺在那裡,她不能自欺欺人。
周晚意擦掉眼淚,重新抬頭對小姑娘說:「謝謝你。」
美女落淚,引得大廳里不少色眯眯的視線投來,周晚意不想太過引人注目,於是道完謝後轉身就走。
白天沒通風,現在房間裡異常地悶,周晚意推開玻璃窗,企圖讓冰冷的夜風將自己吹得清醒一點。
然而並沒有。
風只是颳得臉上的淚痕迅速凝固,崩得皮膚生疼。
窗外不知道何時竟然下起了雨,周晚意慢吞吞地將手伸出去,並不密集的雨滴輕柔地落在掌心,鋪開一片濕意。
她捻了捻,忽然就想起來京城下初雪那晚,江厭專門給她捏的那個雪人。
雪觸熱即化,可她努力了這麼久,卻依然沒有融化江厭的心。
周晚意斂了斂眸,關上門窗。
避免觸景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去看,什麼都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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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兩點的時候,門外走廊突然傳來「砰」地一道巨響。
緊接著便是數群女人的哭泣聲響起,期間還伴隨著一兩聲男人的求饒聲,整層樓像是地震一樣,砰砰想個不停。
周晚意這幾夜睡得並不好,酒店的房間沒有貓眼,她怕出什麼事故,打開燈後將擱在櫃邊的長柄傘揣上,小心翼翼地開了門。
門一拉開,周晚意就被面前的場景給驚呆了。
一群穿著警服的男人一個個踹開酒店房門,沒多久就拎出幾個哭哭啼啼的赤條男女出來,他們腕間的鐵銬子在銀白的燈光下折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晃得周晚意微微後退了一步。
她用長傘護在身前,然後拽了一個同樣的吃瓜群眾過來問情況。
「小姑娘別怕,這是民警同志在掃-黃呢,川城這一帶周圍的洗浴中心和夜店總是做這些帶顏色的交易,這次半夜來的措不及防,可逮了不少人。」
周晚意這才放下心來,和大哥道了聲謝。
檢查的隊伍已經到了周晚意這邊,為首的男子長一雙鷹眸,不動聲色地審視著她,光是眼神就差點讓人招架不住。
他敲了敲手上的紙筆,很嚴肅地開口:「房間裡有人嗎?」
周晚意誠實地搖頭:「沒有,就我一個人住。」
「那把你的姓名,年齡,職業,籍貫,以及來這個酒店幹什麼的都報一下。」
周晚意很聽話地全部如實回答了一通過後,那人才肯放過她。
他站在走廊中央,像一尊清冷嚴肅的石雕,淡淡地說:「無關人員可以迴避了,大半夜的別污了眼睛。」
周晚意從角落裡蹲的那些人身上收回目光,縮了縮脖子卻是沒有立馬走開。
她不禁想,江厭和宋幼枕今晚也來這個酒店了。
他們會不會也在那堆人裡面呢?
隔壁的房間被敲開,映入眼帘的正是江厭那張倦色濃重的臉。
周晚意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往門後縮了縮。
她實在沒能想到江厭會巧到把房間開在自己的隔壁。
「什麼事?」
他似乎真的很困,說話時帶著很濃的鼻音,嘴唇也是不正常的蒼白,站在門邊看著有些虛弱。
周晚意目光緩緩下移,卻發現他還是穿著今日在大堂里看見的那套衣褲,襯衫上有幾道淡淡的壓痕,看著像是睡覺時翻身留下的。
「屋裡有人嗎?」那位警官用那和周晚意一樣的話問他。
江厭並沒有看他,只是極緩地眨了兩下睫毛,等到緩過困意眼底逐漸清明,他才撩眸。
卻與門邊看戲的周晚意對上目光。
那一瞬間,仿佛終年大霧被打散,女人眸底的鄙色刺得他心臟一痛。
喉頭微澀,他啞聲回答:「沒有。」
這聲沒有周晚意聽得極其清楚,捏著雨傘的力道收緊,她斂眸,避開男人灼熱的視線。
他的屋裡有沒有人,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周晚意退回房間,將門「砰」地一身關上。
走廊里燈光明明滅滅,哭泣和求饒聲變得逐漸朦朧起來,女人纖薄伶仃的背影消失在在門後,走得決然又乾脆。
他忽然想到之前在手術室陸星白無心說過的話,心臟又被猛地刺了一下,唇邊捲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真的有了新歡了嗎?
真是是因為新歡,所以才把他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嗎?
江厭撩眸,最終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問面前的警官:「你剛才檢查那位女士的時候,她的房間裡有其他人嗎?」
警官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