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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57:32 作者: 祝尋
在無聲的靜謐之中,周晚意總感覺這幾天江厭對她的態度變了很多。
那個瓷碗一看就是做工精良價值不菲, 但是他說:碗沒她的手重要。
那四捨五入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在他的心裡很重要?
之前所有疑惑的蛛絲馬跡都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
壁鍾輕晃劃破室內靜謐, 意識到這一切的周晚意如大夢初醒般地移開手。
「我手沒被劃傷。」
這是周晚意頭一回在男人面前慌神, 也是她第一次主動推開江厭的肢體接觸。
她的臉很熱,在明亮的光線你下逐漸染上薄紅,她躲開男人探究的目光微微側了一下頭,試圖將臉上的紅暈藏起來。
這個遲到了將近五分鐘的回答讓江厭微微怔神, 再垂眸看了眼落空的手, 低懶地笑了聲:「沒事就好。」
室外狂風猛拍窗戶, 周晚意緩緩起身, 故作不經意拿起玻璃杯喝水,試圖掩飾尷尬。
她曾經設想過一萬次高嶺雪動情的模樣,以為自己早就能夠得心順手地應付,卻沒想到真到臨頭還是會緊張無措。
更何況,她還沒有完全確定男人是否動心。
一邊出神一邊喝水,很容易嗆到。
周晚意咳出聲的那一刻,覺得好像這輩子都沒丟過這麼大的臉。
更何況還是在江厭面前丟的!
她咳得滿臉通紅,背後猛然搭上一隻溫暖的大手,一張紙巾覆面蓋下。
柔軟的面巾紙在她鼻側輕輕刮過,映出男人清瘦的指形,收攏時在鼻尖蹭了一下,「還好水沒嗆進氣管。」
男人收手,將掛著清涕的紙巾扔進垃圾桶。
可是從鼻孔流出來也很丟人啊。
周晚意看著江厭若無其事的側臉,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男人將地上的瓷碗碎片耐心掃到一處,然後裝進塑封袋一絲不苟地包好,看得周晚意十分不好意思。
「要不我賠你一套新的碗具吧?」
男人撩了眼皮,半笑著回絕:「不用。」
「瓷都有位閉關的大師能縫補復原瓷器,等一等就好。」
果然價值不菲,周晚意愧疚感愈發濃烈,「那大師什麼時候才能出關呢?」
「不知道。」
男人去了儲物間,原本就空蕩的餐廳內如今就只剩下周晚意一人。
她的目光跟隨著一起飄到了儲物間門口,手指微蜷,想起來上次收走的那封淺綠色封皮的老舊情書。
十七歲的周晚意心高氣傲,但總是會在無人問津的靜謐角落默默做一些少女懷春的傻事。
給江厭遞情書的女生實在太多,周晚意不想自己的那封被淹沒在信海里,便特意從商店買了張特大號淺綠色彩紙,在那個流行送粉紅色情書的少女時代,周晚意懷著滿腔的情意將一封自製的淺綠色特大號信封投到了與江厭交好的一位學長手上。
學長書包里有一大堆粉色信封,展眼望去就屬周晚意那抹淺綠最為吸睛。
所以當時的她堅信,那封寫滿了少女愛意的情書一定會被江厭所看到。
二十五歲的周晚意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抱著誓要融化冰川的決心,費盡心思地撩撥,卻總是下意識屏蔽過往曲折。
她把從沒拆封過的情書拿走,就是防止江厭某天心血來潮看到了,會下意識憐憫自己。
那種因為憐憫而得來的感情並不純粹,周晚意想到的是江厭心甘情願,無可自拔地愛上自己。
要像曾經她喜歡他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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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意這一夜睡得並不好,不知是發了低燒的緣故還是因為前幾日工作上的煩心事堆積在一起造成的。
凌晨三點的時候,窗外的狂風和暴雨都停了,整座城市又重新歸於平靜。
周晚意被半夜渴醒,摸索著開燈要下樓去喝水。
江厭家雖然布局簡單,但周晚意畢竟沒來過幾回,並不清楚走廊和樓梯處的開關在哪裡,手機又因為起得急而忘記帶了,但好在江厭家的樓道靠近窗戶,小區的透亮的路燈從窗外斜傾入室,不用讓周晚意摸黑下樓。
她迷迷糊糊地循著光源下樓,卻倏然在黑夜裡聽到一聲打火機點燃的輕響。
「啪嗒——」
微黃的火苗在暗夜裡亮起,映出了男人利落分明的側臉。
緊接著,周晚意就看到火苗湊上一根香菸。
「嗞——」
打火機放氣滅掉,只剩下一個猩紅的光點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聞到熟悉的尼古丁的那一瞬間,周晚意腦中似乎有一根弦突然崩斷了。
原來高嶺之花也會墮落……
她忍著口乾,倏然出聲問:「江醫生半夜睡不著?」
江厭似乎先前並沒有看到她,聽到聲音後指尖的猩紅光點不穩地抖了抖,緊接著樓道的大燈被摁亮。
男人穿一襲和她同款的墨色睡袍,雪松輕折般倚在轉角的欄杆上,深眸里閃著倦倦的笑意朝她望來。
周晚意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
她聽到他啞著聲線反問:「你不也沒睡?」
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攪了一下,周晚意肩膀下沉,抬眸直視男人:「我渴了,下樓來喝水。」
倆人隔著欄杆,在明亮光線下,一上一下,四目相對。
周晚意揚了揚下巴,意有所指地問:「江醫生為什麼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