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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57:32 作者: 祝尋
    

    屋子裡悶得出奇,沒有空氣流通,男人抬手掩唇輕咳了幾聲,才緩緩道:「還沒。」

    「我去給你買藥。」周晚意轉頭就要往外走, 卻又在臨出門時頓住腳步。

    「江醫生, 記得照顧好自己。」

    她回頭,病弱的男人臉色蒼白,周晚意很少從他臉上看到這樣虛弱的神色。他依舊是一臉疲態地靠坐在沙發上,沒了平日的孤高冷淡,倒是添了些許生硬擰巴。

    所謂病來如山倒,說的也不過如此。

    周晚意想讓他心情愉悅一點,本能地擠出一個笑容:「我會很快回來的。」

    她出門之前, 似乎看到男人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秋水鎮上的藥店總共就三家,最近碰上漢服節, 老街被徵用, 開在那裡的藥店都全部關閉了。

    周晚意打開導航,最後只能把目標鎖定在三公里之外的鄉鎮衛生所。

    她不想讓江厭多等,隨手就招了輛摩托車帶路。

    秋水鎮土路難走,沙石又多, 摩托車司機技術不好, 從鄉鎮衛生所回來的路上連人帶車狠狠摔了一跤。

    周晚意坐在后座, 也是不可避免。

    胳膊擦過石子, 留下數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她艱難地從石子路上爬起來,火辣辣的疼意順著神經末梢一路往中樞神經傳遞,但周晚意想到江厭還生著病在酒店等她,眼下也就顧不上鑽心的疼痛。

    司機扶著車從地上起來,艱難地擺手和周晚意表示自己不能再送她了。

    周晚意看著他腿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也沒忍心,將全部車城的錢付給他之後,自己頂著烈陽往回走。

    所幸他們摔了的地方離酒店不算特別遠,周晚意走了十五分鐘就走到了。

    她走之前拿走了江厭的房卡,眼下都不用打擾他就直接刷卡進了房間。

    房間裡並沒有人,窗戶被打開通風,明媚的陽光灑進來,清風微拂,恰好吹開了周晚意濕答答黏在額上的劉海。

    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應該是江厭在洗澡。

    周晚意趁機從桌上抽出紙巾,簡單處理了下傷口,讓它看起來至少不那麼觸目驚心。

    轉身丟垃圾的時候,浴室的門正好打開。

    男人身上只圍了條純白浴巾,濕發垂在額前,透明的水珠順著結實的腹部線條一路流進浴巾內。

    這是周晚意頭一回見到江厭的身子,目光先是由原來的呆滯轉為了震驚,男人塊壘分明的六塊腹肌形狀很好看,小腹底下的部分被浴巾圍住,露出雙修長筆直的長腿,半遮未遮,極其性感。

    周晚意看得有些口乾,手上的沾滿血漬的紙巾被捏成一團,攥在手心。

    男人踱步過來,似乎是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傷痕,眉頭忍不住擰起,沉聲問:「手怎麼回事?」

    他剛洗完澡,身上有一股很濃烈的雪松香,如今一靠近,並全部朝周晚意攏來。

    「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周晚意如實回答道。

    她把垃圾扔進垃圾桶里,鑽進浴室去洗手。

    整間浴室被雪松味瀰漫,水霧氤氳。

    鏡子上蒙住的水汽擦掉被擦掉,映出一張瑞顯疲態的臉。

    女子五官依舊明艷,眼底的疲憊卻也是顯而易見,薄紅的劉海吸在額頭上,精氣神都沒了很多。

    她接了把水簡單地洗了個臉,方才出來。

    江厭正站在窗前關窗戶,似乎是剛洗了熱水澡的原因,他臉上的疲態稍緩。

    周晚意把藥盒拿出來,然後又找出個杯子倒了熱水放到桌子上。

    「江醫生,吃藥了。」

    「嗯。」

    男人走過來,卻沒端起水杯。

    明亮的室內,男人寬大的手掌落在女人纖細小臂上,輕扣住。

    「怎麼了?」周晚意有些錯愕,不解地問。

    男人手掌稍稍用力,一把將女人的小臂扳了過來,暴露出剛剛處理乾淨的擦傷。

    他不知道從哪裡搞出來了一個創可貼,長指輕撥,將包裝袋拆開後,冰涼的敷料面便落到了周晚意細嫩的皮膚上。

    男人淡聲道:「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他默了半晌,才緩緩說出一句:「不值得。」

    周晚意眼珠子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來,「值不值我心裡有數,不勞江醫生掛心。」

    她唇角微微抿起,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淡了下來。

    她本來滿腔的熱枕,被他這句話盡數澆滅。

    「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厭的唇角也跟著抿起,屋內的氣氛一下子僵持住。

    最後還是周晚意率先打破的尷尬,她把桌上的水杯拿起來,送到江厭面前。

    溫聲提醒道:「再不吃藥,水就要涼了。」

    男人接過水杯,淡淡地道了句謝。

    周晚意注意到他的頭髮還在滴水,又忍不住提醒:「江醫生,你該吹頭髮了。」

    「不然感冒會加重的。」

    「吹風機壞了。」

    ……壞了?

    「那江醫生,你昨晚洗頭了嗎?」

    周晚意可算是知道江厭為什麼會感冒了。

    「我去房間給你拿吹風機。」

    江厭的房間也在四樓,與周晚意的只隔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她很快就把吹風機拿回來,插上電源順手就要幫江厭吹。

    男人坐在沙發上,手裡端著個透明的玻璃杯,長眸深深地朝周晚意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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