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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36:58 作者: 何處東洲
晚上,原辭聲哄完糕糕睡覺回到臥室,一推門進去整個人都凝住了。
何驚年穿著他的襯衣,半低著頭坐在床邊。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他整個人都透著粉,半濕的黑髮柔順垂下,貼著雪白修長的脖頸。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纖細的手指緊張地蜷起,指節和膝蓋更是粉得發艷。
原辭聲滾了滾喉結,著了魔似地朝他走過去,扯過毯子裹在他身上,啞聲問:「怎麼穿成這樣,不怕著涼嗎?」
何驚年掀起眼睫掠了他一眼,不說話。
原辭聲在他身後坐下,從後面把他抱進懷裡,給他吹頭髮。
何驚年的頭發生得細軟,又很密,在指縫間流淌而過,窸窸窣窣,溫暖順滑,像在撫摩一隻天真愛嬌的小動物的毛髮。他吹得很仔細,水分熱熱蒸發,手指變得潮濕,心潮軟得像棉花,又癢得像撲滿了飛絮。
「年年。」
何驚年回過頭,因為被熱風吹拂的關係,整張臉飛滿雲霞。原辭聲忍下微微眩暈,問他:「我能聞聞你的頭髮嗎?」
何驚年睜圓了眼睛,好像沒懂他的意思。這樣的神情令原辭聲再也無法忍耐,環住他瘦削的肩,把臉貼進他漆黑的發叢,深深呼吸那清馥的發香。
何驚年繃直了身體,原辭聲聞夠了他的頭髮,又開始貪婪地嗅他後頸的那塊皮膚,男人呼出的氣息那麼熾燙,逐漸往下游移,又鑽進他的衣領。他渾身一顫,感覺有一條蛇從炭盆里竄出來,纏繞住自己的身軀。
毛毯在輕微的掙弄中緩緩滑落,何驚年攥緊堪堪蔽體的松垮白襯衣,臉紅得快要滴血。床單是深灰色的,他卻粉粉白白,像蛋糕上最醒目那一朵草莓奶油,舌尖輕輕一卷,就能把那份柔軟甜蜜吞入腹中。
原辭聲試了一下,果不其然。
「年年,」他很認真地說,「你真甜。」
何驚年睫毛一顫,盪開一圈淚光。
原辭聲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半仰起臉,睜著那雙美麗的綠眼睛,問他:「年年,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麼喜歡我?」
何驚年咬緊下唇,一聲不吭。
原辭聲捧住他臉頰,口勿他,「說啊,為什麼?」
何驚年嗚咽輕哼,被口勿得再透不過氣也不開口。
「不管什麼你都可以說出來。」原辭聲不停地哄誘,想聽他親口承認,承認自己就是廖夏,愛了很多年的廖夏。想被他愛,不是靜默無聲的愛,不是沒有企圖的愛,是光明正大的、可以宣之於口的愛。
然而,何驚年被他磨得淚眼朦朧,渾身皴染上艷麗的粉意,都沒有吐出他想要的答案。
原辭聲有點惱了,燒得愛意更加濃烈。他咬開襯衣衣扣,去欺玩白雪中早春櫻花的瓊苞。很快,薄桃色的櫻蕾就早早綻放,變成秋櫻那種分外惹眼的紅。
何驚年一隻手撐在床面,另一隻手的手背擋在嘴邊,試圖堵住聲音的溢出。過了會兒,他到底忍不住心底酸楚的感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他一哭,原辭聲就慌了,問他是不是自己把他弄疼了。何驚年嗚咽著不說話,眼淚掉得更加凶。
原辭聲像哄小孩兒一樣,說:「我給你吹吹。」說完,還真呼呼地吹起氣來。
一熱一涼,何驚年一激靈,兩隻手撐著他肩膀用力地推。可又怎麼推得動呢,原辭聲將他整個人都摟到了自己身上,跟餓極了的史努比一樣,腦袋在他身上拱來拱去。
何驚年都不敢看垂眼看他,羞赧到了極點,哭著說:「原先生,你再這樣我會討厭你的。」
原辭聲停下動作,像期待被餵營養膏的史努比,眼睛亮得異常,「所以年年現在是喜歡我的,對嗎?」
何驚年很慢地搖了搖頭。
原辭聲的看不見的狗耳朵和狗尾巴瞬間耷拉下來。
何驚年掰開他的長胳膊,鑽進被窩,把自己蒙得嚴嚴實實。
原辭聲湊過去,親親他露在外面的一小撮黑髮,輕輕搖他,「年年乖乖,把門開開。」
何驚年縮得更加小,捂得密不透風。過了會兒,原辭聲聽見被子裡傳來低低的啜泣,悶悶的,壓抑著情緒。
原辭聲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柔聲地哄他,耐心地把緊緊揪在一起的被子揉鬆開來,才看見裡面的人已經哭得滿臉通紅,眼淚打濕了一小塊枕頭角。
「年年……對不起。」先道歉總是沒錯的,原辭聲問,「怎麼哭了啊?」
何驚年閉了閉眼,又有一顆很大的眼淚從又長又黑的睫毛下滾落。他顫抖著說:「請你不要再捉弄我了。」
原辭聲愣住了,「捉弄你……我沒有,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何驚年指節拭去眼淚,哽咽道:「你故意讓我穿成這樣,欺負我……凶我。」
「我……我錯了,年年,我錯了。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不是想欺負你,我只是……」原辭聲握住他的手,貼上自己的面頰,「對不起,以前我對你很不好,我知道。但是,年年,現在不是以前,很多事都已經不一樣了,我也不一樣了。你就把記憶里那些事都當成一場噩夢好嗎?夢醒了,一切就都會好的。」
何驚年又要糊塗了,他閉了閉眼,眼前晃動的儘是無數塊碎玻璃般凌亂的畫面,一幕幕變換不停,他想看卻又什麼都看不清。再一用力,頭就一陣劇烈暈眩,難受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