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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36:58 作者: 何處東洲
何驚年很慢地搖了搖頭,「這是……最後了。」
原辭聲呼吸一抖,「你休想!」大手惡狠狠伸過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攏住他的頸項,迫使他偏過腦袋。
在飽含愛憎的吻觸里,何驚年感覺自己快被他不斷收攏的臂膀給揉碎在懷裡。疼,疼到不自覺地痙攣觳觫。他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咽著流眼淚。
眼淚換不來原辭聲的心軟,相反,他就喜歡看他飲泣,眼淚越多,燥火越盛,揚湯止沸。
結果,原本安憩在柔潤水谷間的惡物,又有了逐漸被喚醒的徵兆,借著汩汩熱水再度逞凶。一切都是那麼猝不及防,何驚年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又開始了。
他被惡龍的利爪帶上高高的天空,無休止的顛動晃蕩,急促而紊亂的電光花噼里啪啦炸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流竄。
麻痹脹痛的感覺快把他撕裂開來,像溺水前瀕死的剎那,水鬼伸出蒼白手臂,將他拖拽進黑沉水域,口鼻間都滿是濃膻的氣息。
絕對的壓倒性的力量有如燒紅的鐵牢,從頭到腳的絕對掌控。何驚年捂著鼓凸的小腹,嘴唇血跡斑斑,閉著眼睛無聲流淚。他知道原辭聲在發泄,在報復,但也不得不忍耐這種鞭笞般殘酷無道的事情。
美麗的花,世界上再沒比它更美的東西。只要有它在,其它萬事萬物都變成灰撲撲的顏色,就是這樣的美麗。
所以,明知道越美麗的東西越有毒的道理,卻還是無能為力地陷落進去,心甘情願地在鮮艷劇毒的瘴霧裡,融化成一灘膿血。
抬起沉重的頭顱,何驚年慢慢睜開眼睛。自己依偎在原辭聲懷裡,寬暢的車后座,擋板隔絕出封閉的空間,空氣里飄著凜冽的皮革味道,再沒有那種濃烈腥苦的氣味。
車窗外面的天色是傍晚時分,殘陽如同流淌的黃金,刺得紅腫的眼眶一陣熱痛。他看見自己身上裹著原辭聲的羊毛大衣,昂貴的面料貼擦皮膚,觸感溫暖細膩,卻還是疼得渾身發抖。
他說不出話,舌尖和口腔都有被咬破的血口,喉嚨也被磨得腫痛,只能比劃著名問原辭聲要帶自己去哪裡。
原辭聲垂下睫羽,無機質的玻璃眼看什麼都很冰冷,唯獨對他流淌出燙得心發顫的融融深情。他輕輕一笑,低頭口勿住他的血跡凝固的微腫唇瓣,一隻手穩穩托撐住他,另一隻手輕車熟路地撥開堆疊的衣褶。
當微糙的指腹掠過青紅傷痕,又惹來連綿的刺痛之感。何驚年弓起背脊,用布滿嘬痕的細白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哀求地望向他。一而再再而三,自己本就不習慣這種事,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尤其是臟腑深處,那種被駭烈惡物恣虐的恐怖感至今還在,隱隱作痛。
原辭聲低下頭,前額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綿密的吐息吹拂下來,「好,都聽你的。」
但大衣底下的那隻手,仍緩慢而優哉地游移著,像收藏家在欣賞把玩心愛的瓷器,每一處都細細流連,將純潔的白瓷勾惹出一層又一層的細汗,粉意暈染,艷色無邊。
車在一片別墅區停下,他被原辭聲帶去了一處偏僻的宅邸。原辭聲好像在許多地方都有房產,一律都是豪華奢靡的洋館,坐落在鮮有人煙的地方,周圍都是龐然森林。
他太疼了,也太累了,只能任由擺布。原辭聲見他一直很安靜也很乖順,似乎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沒有再抱著他做那些事情,只是小心翼翼地幫他上藥。
「年年,對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原辭聲的動作輕如羽毛,無比心疼地吻著他身上那些淒艷之色。「疼的話就咬我,別再咬嘴唇了。」
從他聲音里,何驚年聽出了一點哽咽,真是又氣又好笑。還弄疼?他怕是不知道自己逞了興的時候活像一隻餓了三天的狼狗,連吃帶吞,又舐又咬,自己差點連命都沒了。
外傷很快就處理完了,只剩難以言說的隱匿之處。何驚年抿著乾燥焦熱的嘴唇,緊皺雙眉,不敢睜眼,其他感官卻更加靈敏。
原辭聲將藥膏一點點送進去。半凝固的膏體很快被高熱的溫度焐化,在溫柔殷勤的挑撥里,發出類似攪拌糜粥的那種濡稠聲響,溶溶漾漾,連耳邊都拉出了細細的蜜縷。
何驚年不知道落在原辭聲眼中的是怎樣一副狼狽不堪的綺景,只覺得沒那麼火燒火燎的疼了。尤其是藥膏融化開來,釋放出一線一線的清涼感,慢慢舒緩了體內源源升起的扎刺酸疼之感。
他捏著枕頭角蜷縮成蝦米,想就這麼熬過去,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由支起身子,然後立刻被大動作引發的撕痛感激出一身冷汗,捂著肚子痛哼起來。
原辭聲看到他臉色慘白的樣子,趕緊把他攬進懷抱中,暖熱的手掌貼上他的肚腹,一邊輕柔地按摩,一邊絮絮吐出安慰之語,說都是自己不好,自己太喜歡他,太愛他,所以才沒控制住自己。
何驚年心想這人現在又說起人話,自己求他的時候倒聽不懂人話,恨不得把自己的骨頭都給揉碎了。過了會兒,肚子終於舒服了一些,沒那麼疼了,可溫言軟語的安慰又逐漸變了味,變成慾念潛涌的迷戀撫弄。
「我想休息一會兒。」他啞著嗓子道。
原辭聲「嗯」了一聲,還是抱著他不鬆手。「那我陪著你。年年,以後不管你做什麼,我都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