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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36:58 作者: 何處東洲
    裡面沒開燈,黑暗吞沒了他,也剝奪了他的視力。他被粗暴地壓在牆上,冰涼的感覺穿透單薄的浴衣料子,貼上溫熱的皮膚,激得他渾身一陣寒顫。

    「何驚年,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原辭聲開了口,咬牙切齒,震得他胸腔發麻。「你還真是說得出做得到啊。」

    何驚年頭腦發懵,一團漿糊。「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我不能來嗎?」原辭聲嗓音透著股狠厲,一隻手沿著他的唇線用力地捻,指腹來回摩挲,像在仔細確認什麼。「他有沒有親你?是不是沒有?」

    何驚年一怔,腦子轟地一下就炸開了。「隔壁那個人是你?你在跟蹤我?」

    原辭聲像沒聽見,繼續慢條斯理地捻揉,指尖力度加劇,嘴裡自言自語,「應該是沒有。」

    何驚年受不了了。這人真是一次比一次瘋,他算什麼?竟然拿出丈夫抓出.軌妻子的做派來壓自己。

    「算我求你,你真的別再纏著我了。」何驚年拽不開他的手,就用肩膀去撞,困獸之鬥。胳膊碰到牆上開關,燈亮了,照亮了原辭聲,也照亮了他。

    原辭聲目光顫動,何驚年以為他是不適應驟然變亮的環境,殊不知自己現在這幅模樣落在對方眼中,究竟有多麼惑人。

    本就松垮的浴衣經過一番拉扯,腰帶有些鬆了,衣領歪斜,露出清顯的鎖子骨和單薄的肩膀。皮膚略帶薄桃之色,從玉潤的肩頭往上蔓延,頸脖是粉的,面頰和耳垂也是粉的。

    不是粉,就是白。原辭聲燥郁不已。這樣的何驚年,理應只有自己能看到。但他卻拋下了自己和女兒,和別的男人來溫泉酒店幸福甜蜜。

    「你為什麼躲我?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質問,氣勢洶洶又滿懷委屈。「你知道我這些天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有考慮過糕糕的感受嗎?你怎麼就能這麼心安理得啊?」

    連番的質問令何驚年根本無從回答,他低下頭,「你別總拿孩子說事。我不可能不管糕糕,你不要利用孩子來逼我。」

    「利用?」原辭聲憤怒,「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在你不要我們的時候,在你和那個拐騙犯在國外逍遙的時候,是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你走那會兒糕糕才一個多月,我又當爹又當媽,你有想過我多不容易嗎?」

    頓了頓,他怒氣沖沖地補充:「連狗都是我在養!」

    何驚年默默,頭顱低垂,黑髮還散發著潮濡溫熱的香氣。原辭聲凝視著他一星點雪白的發旋,心裡又痛又恨又悔。自己本意根本不是想責怪他,自己哪兒來怪他的資格。但情緒不受控制,好像張開嘴露出獠牙,噴出毒液。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何驚年。何驚年猛地向後一退,抬眼望過來,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不要糕糕,我只是不要你。」

    原辭聲愕然。

    「不可以……」他咬牙切齒,「你休想!」他摁住何驚年瘦弱的肩,兇狠又獰惡地噬咬他。親他,抱他,侵占他,在他腳上圈上鐐銬,想將他永遠關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何驚年弄不過他,情急之下,抬手就往他臉上甩了一個耳光。這一巴掌下去,原辭聲倒是停住了動作,一雙眼睛冒著幽綠的火,啞聲道:「只要你肯回到我身邊,想怎樣都行。」說著,他還抓著何驚年的手往自己臉上貼,美麗的眼睛裡滿是揉碎了的心酸。

    何驚年用力抽開手,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跑去。

    原辭聲人高腿長,三步兩步追上他,長臂一伸攬住他的腰。何驚年拼命往前掙,結果更重地撞回了原辭聲的懷裡。

    「你放開我……!」他使勁掰扯箍在他腰上的那雙手,「放開我……原辭聲你要點臉行不行!」

    「要臉有什麼用!」原辭聲理直氣壯,肌肉結實的胳膊像燒紅的鐵枷,熾燙而硬實。何驚年覺得自己快被勒斷了,咬牙切齒道:「你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你!你再不放手的話我就喊人了!」

    「嗯,你喊吧。」原辭聲俯下臉,秀挺的鼻樑抵上他的後頸皮膚,薄唇也迷戀地貼了上去。一翕一合間,像在輕輕地品嘗,惹得何驚年不住發抖,一雙包裹在浴衣微糙棉麻料子裡的光潔的腿,也止不住地打顫。

    「我真的要叫人了!如果傳開來鬧上媒體,我是沒什麼,你一個大老闆就不怕影響自己的形象嗎?」

    「那正好,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好了,我求之不得。」

    「你……」何驚年啞口無言,原辭聲對他那套鈍刀子割肉式的磨法愈發功力深厚。他勁兒沒他大,耐性沒他足,臉皮沒他厚,就連氣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何驚年屏氣吞聲,原辭聲得寸進尺,更加用力地把他往自己懷裡扣,乾燥熱燙的薄唇一下一下啄磨他的耳垂。然後,從下頜開始,一點點向下細嘗。沒用牙齒,卻更加緊熱,尤其是落到喉結那兒,幾乎叫他生出氣窒之感。

    何驚年縮著脖子,深深低下了頭。此刻的分分秒秒都很煎熬,他承受著男人的重量,雙腳踩著並不習慣的木屐,磨得很痛很痛,腳踝像要裂開一樣。

    疼得都有點想哭。

    「不好意思,請問你有看見一個男生經過這裡嗎?差不多這麼高,瘦瘦的,穿藍色浴衣。」外面走廊里,傳來沈棠風詢問服務生時著急的聲音。

    何驚年一震,「棠風」二字剛滾到喉嚨口又生生忍住,他絕不能再讓沈棠風看見自己跟原辭聲在一起了。沈棠風帶他來泡溫泉,還惦記著給他熱睡前喝的牛奶,而他卻被另一個男人緊緊抱著。這種事是個人都接受不了,解釋也只會加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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