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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7:03:35 作者: 犬逢
    她道:「擺手不是拒絕沈哥,而是告訴沈哥,以後有事不用說了,兩橫一豎就是干,兩撇一力就是辦,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你就看妹妹給你辦的明白不明白就完了。」

    沈熙:「……」

    他深呼吸一口氣,忍著不耐:「上來,走了。」

    「小的遵旨!」

    杜嘉一挺身跳了上去,雙臂自發纏上他的腰身。沈熙身體一僵,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得不爽地踩下腳蹬,車子一顫便行駛起來。

    月色皎皎,樹影搖曳,暮春的晚風依然帶著寒冷的氣息。

    脫掉擋風的衝鋒衣後,沈熙裡面只剩一件單薄的t恤,風一吹,迅速在他胳膊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車輪碾過水坑,髒水濺到他雪白的球鞋上,他深呼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腦子出問題了。

    好端端的發什麼瘋,為什麼要答應她這麼無理取鬧的要求?為什麼不掛電話繼續睡,而是跟個弱智一樣騎了十幾公里路,就為了接她回學校?

    他有病,有大病!

    他明明知道,跟這個女人打交道就會倒大霉!

    就在他反覆懷疑自我時,杜嘉一仿佛猜到他內心似的開口:「你是不是在罵我?」

    沈熙笑了下,咬牙切齒的:「你想多了,我罵你幹嘛,我都快愛死你了。」

    他把「愛死」兩個字咬得很重。

    杜嘉一被他的口吻逗得忽然很想笑。不是嘲諷的笑,也不是虛偽的笑,是真的很想什麼都不去顧慮,痛痛快快地開懷大笑一番。

    她這麼想著,於是大笑出聲。

    風把她的長髮吹得凌亂飛舞,她把臉埋進沈熙後背笑得渾身發抖,花枝亂顫,跟吸了笑氣似的停不下來,讓沈熙懷疑她是不是瘋了。

    他忽然變得有些煩躁,道:「你別笑了。」

    杜嘉一止住笑,說:「沈熙,我想吻你。」

    她說得認真極了,全無以往不著調的勁兒,僅聽語氣幾乎難以判斷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玩笑話。

    沈熙皺起眉:「什——」

    杜嘉一抱緊他的腰,仰起臉,吻了吻他的脖頸處的皮膚,動作輕柔極了,仿若情侶間的溫存。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冰涼的頸部,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猶如冰火兩重天,一瞬間把沈熙拋入堪比地獄的境地。

    他差點沒握住車把,車子直直朝左邊的綠化帶衝去,直到最後一刻才緊急剎住。

    他惱怒萬分:「你幹什麼?!」

    「吻你啊。」

    杜嘉一半點不心慌,扯了下被風吹掉的兜帽,從帽檐下露出一雙眼睛看他。路燈從她頭頂照下來,褐色的眸子水潤明亮,中有細碎的光芒浮動。

    沈熙啞然。

    他發現,在杜嘉一面前,再多的理由都是沒有用的,她壓根不會聽,也壓根不在意。

    她是上帝用散漫、隨性和混不吝組成的,世間於她而言唯有自由二字值得琢磨,其餘一律不關心。

    哪怕超出能力,哪怕違背常理。

    面對她,你除了妥協與順服,別無他法。

    他摸了摸脖子,仿佛仍殘留著軟熱的感覺,想起了那天團建時的暴力之後的溫柔的吻。

    他在這一刻驟然驚覺,他似乎並不厭惡這種感覺。

    *****

    「今天多虧了沉總做東,我已經好久沒喝那麼盡興過了。」

    馬總咧著嘴,在沉謹言才空了的酒杯中又滿上一杯遞給他,「沉總今晚這頓飯都沒說幾句話,談生意也沒那麼談的,我敬沉總一杯,沉總應該不會不賞我這個臉吧?」

    裝滿了酒精的胃部在看到酒杯的時候抽搐了一下,沉謹言知道,這是他在報復剛才的事情。

    他面不改色接過,笑了下:「當然不會。」

    他仰頭,喉結不斷滾動,一飲而盡,酒杯被他倒扣在桌子上,一滴不剩。

    馬總滿意極了,帶頭鼓起掌來:「好啊,沉總不愧是沉總,就是豪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臨走前,他拍了拍沉謹言的肩膀,話音意味深長:「看出來沉總確實很有誠意,是值得信賴的人,今天提到的那個合作,我和邵總回去以後會好好考慮的。」

    門從外面關上,室內安靜下來,沉謹言身體一下脫力,再也支撐不住似的倒在椅子上,大手緊緊捂住胃袋。

    灼熱的酒氣不斷上涌,他眼睛半眯著,髮絲貼在臉上,雙頰緋紅,脖子上的青筋因為充血而膨脹,已然是醉倒了。

    他心裡惦記著事情,掙扎著掏出手機,輸入了手機號,但顫抖的手指卻遲遲停在撥號鍵上,猶豫不決。

    她會罵他吧?畢竟他在那麼多人面前狠狠斥責了她,傷了她的自尊心。

    罵他也好,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他必須要聽到她的聲音,確認她的安危才能放下心來。

    還是按了下去,沉謹言清了清嗓子,儘量讓喝酒喝得嘶啞的嗓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兩分鐘之後,他又默默地把貼著耳朵的手機放了下來。然後他再一次撥打,仍然沒有打通。

    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這個點她不會這麼早就睡的,應該不是窩在沙發打遊戲就是躺在床上玩手機,不可能聽不到的……

    重複撥打了十幾次之後,電話還是沒有接通。沉謹言那惴惴不安的神情,慢慢變得惶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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