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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50:17 作者: 進階的兔子
    寒涼自空氣中散開,一點點侵蝕著她為數不多的神志。

    時錦一點點環上自己的胳膊,那種心被挖走一角的悶痛仍留在胸口,壓抑而又沉悶。

    「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二爺不知何時回了她身邊,他話語中帶了些困頓,單手一攬,便將她攬於懷中。

    她瞧著他仍舊闔著的眼,眸中帶了些迷茫,還有些自靈魂深處傳來的疲憊。

    探手撫上他那張與夢中一般俊逸非凡的臉,時錦有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又回到了現實?

    「二爺,」她躺於他身側,於黑暗中瞧著他,「你是奴婢的二爺,對不對?」

    「自然,」他抬起她的指尖,置於唇側,蜻蜓點水般親了下,又翹了下唇角,「錦兒,你亦是我的。」

    時錦身子僵了下,沉默一瞬,這才試著開口,「……爺,是不是不喜過生辰?」

    齊墨璟睜開了眼。

    沒有夢中的冷漠,他只聲音溫和,單手拍著她的背脊,仿若在哄個孩子,「我的父親戰死沙場那一日,母親生下了我。錦兒,我的生辰,是個忌諱。」

    他又靠近她幾分,呼吸在她頸間髮絲處纏綿,「不過,若是娘子肯與為夫過生辰,為夫自會欣然接受。」

    時錦愣了瞬,反抱回他,「……對不起。」

    夢中的她自以為的討好,殊不知卻是二爺心中的痛。是她逾越了……

    兩人一夜無言。

    因著齊墨璟與老夫人的求情,時錦終是可以離了侯府,回了那間老宅專心待嫁。

    只她身份上到底說不過去,顏子川有心將她以達木錯公主的身份嫁過來,二爺倒也樂見其成。

    達木錯現下因著剿滅杜爾勒之功,一躍又成了王庭之首,便是賣齊墨璟這個人情,亦未嘗不可。

    是以送嫁的隊伍在時錦和齊墨璟離開駱城後便一直籌備著,只等時機合適,便以此為契機,進奉顥京。

    此一遭,不獨為時錦,也是為了向大鄴稱臣,以結兩族之好,百年不得進犯。

    這些事自是二爺親自督辦,時錦只在聖旨下達侯府後猜出了大概。

    只二爺願意與她驚喜,她便佯裝不知,安心繡著成親時所需的嫁衣、鞋襪之物,以備不時之需。

    「今兒個什麼日子了?」時錦眼中帶了些疲乏,仰起頭一邊舒緩麻木的後頸,一邊問身邊的花楹。

    「回夫人,今兒個是九月初六。」花楹掐指算了算日子,不由得面上帶了些歡喜,「這幾日正是道人們慣愛過的九皇會,初九那日還是斗姥元君聖誕,聽聞待得重陽那日,便是連宮裡新供奉的胡天師都會出現在九皇廟裡,委實熱鬧得緊呢!」

    時錦聽她這般說,面上不由也帶了些笑。只她聽二爺言說,天元帝近些日子求道修仙,很是器重這位天師,想是也應有著幾分本事。

    她不由想起那頁被撕下來的紙張來,心中存了些心思,「聽著倒是有趣得緊,咱們不若那日往廟會上瞧瞧,說不得能見著什麼稀罕玩意兒。」

    花楹聽時錦這般說,面上登時帶了不少歡喜。她喜盈盈得點了點頭,「咱們既要出門,是不是將公子還有涼舟也一道兒帶上?」

    「自然是要帶的,」時錦抿唇笑了下,「不然光咱們兩個女子,到底是不太方便。」

    花楹登時起了身子,「奴婢這便將好消息告訴涼舟去!」

    到底是未出閣的少女,骨子裡的歡脫不比時年少。

    時錦笑著搖了搖頭,一時又有些出神。

    二爺曾說,他對她的喜歡源自一場夢,可現下那夢尋上了她,她自是要弄明白其中的緣由。

    侍弄著腰間的白環玲瓏銜珠玉佩,時錦眼中多了些與夢中截然不同的果敢與勇氣。

    .

    「皇兄……」玉和公主又一回站在了太子寢宮奢靡艷麗的富貴牡丹地毯上。

    蕭笉手中擎著一杯氤氳著熱氣的茶水,透過那蒸騰的霧氣,恰可瞧見玉和公主那張嬌艷堪比牡丹花般的臉。

    果然,上蒼格外優待他們蕭家人,一個個俱都是上好的相貌。

    只她眉間的輕愁破壞了牡丹得端麗富貴之態。

    「玉和,你是知道的,我是為你好。」蕭笉放下茶杯,輕嘆了口氣。

    玉和公主沉默下去。

    她這兩日才去大理寺見過聞人無妄。

    原本挺拔如松的男子現下瘦得厲害,整個人鬍子拉碴,再沒了之前的風采。

    只他依舊淡然著,望著玉和公主時,眼中倒是多了些慶幸,「如此這般也好,公主不喜歡臣,或許便也不會心中煎熬,亦不會為此躊躇。」

    他翻轉過身,背對著她,端肅著坐著,「你我本就雲泥之別,是無妄狂妄了。公主還是走吧……」

    原先日日裡見著他與她送花,她心中亦只有微瀾,可眼下瞧著他落魄,她心中又生了幾分言語不能的疼惜。

    「我今日來,只想問你一句,想不想回駱城?」她勉力壓制著聲線,使自己瞧上去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又不動聲色的公主。

    聞人無妄終於肯回過頭瞧她。

    只他眼中帶了太多落寞。

    他微微仰頭,聲音含了些嘲諷,「公主難道不知,我的母親是清夢公主?」

    提到這裡,他聲音不自覺得帶著些顫抖,「……這件事,我數年前便知道了。彼時年幼,只覺著姨娘待我不比無忌親厚,清夢公主又數度想要殺了我,那時我便想著,自己是有多差勁,才會讓母親和嫡母不喜成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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