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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50:17 作者: 進階的兔子
「別妄想逃出去,我體內的母蠱能感受到子蠱的方向。」他攔住時錦的去路,黑色的輪廓幾欲與夜色融為一體。
「我只是出來尋找一味草藥而已。」時錦訕訕應他,又被他揪回了納達爾。
也便是這幾次逃跑,讓她意識到,想要逃離康仕誠,第一件事,便是切斷母蠱和子蠱的聯繫。
眼下有了黑戟石、養心草和褐麻根,她心中的底氣又足了些。
原想著這人身世委實可憐,若能幫他解了身上的蠱毒也是好的。
可連日來的相處,她發現康仕誠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想要聯合羌戎強大的王庭一起,對大鄴亦是虎視眈眈。這般行徑,實為眾人所不齒。
他既想要拿蠱蟲蠱惑人心,那她偏要他百密一疏,自此翻不得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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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戎草原深處。
茂密的荊棘伸展著枝條,攀附在高大的樹木上,掩映住通往森林的入口。
一匹黑色駿馬悠閒自在得啃著地上的雜草,駿馬身邊的羌戎少年拍了拍馬背,頗有一些近鄉情怯的悵然。
他正輕撫高頭駿馬,另一邊,兩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卻是自荊棘後探出頭來。
他們目光微微帶了些警惕,觀察良久,見顏子川只是隻身一人,那膽子便大了些。
其中一個少年朝顏子川處扔了塊石頭,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當石塊落地,顏子川的目光凌厲掃了過來。
「你是誰?!為何闖入這裡?」那個擲石塊的少年露出半張臉來,警惕問道。
顏子川在他臉上掃了眼,微微眯了眯眼,「達朗,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膽小如鼠!」
那名少年聽得顏子川叫出自己的名字,面上露出些詫異來。還是他身邊的少年抬起頭又往外瞧了眼,這才拿手肘撞了名喚達朗的少年一下,「是子川!子川回來了!」
達朗仍有些不可置信,目光直勾勾望著顏子川,「你真是子川?」
「如假包換!」顏子川學著以前的樣子,插著腰微揚著下巴道。
這下,不獨達朗,便是另一個少年尤遠都激動到不行,一個個奔將出來,與顏子川抱在一處。
多年未見,他們身上都脫了稚氣,尤其是達朗,身子高壯,足足比子川高出一個頭去,若不是臉上仍帶著些傻氣,怕是要認不出了。
幾個人很是激動了一番,顏子川這才有空兒與他們細問,「這些年,達木錯的子民可還好?」
提起這件事,尤遠眼中顯出些悲憤來,「杜爾勒將我們驅逐到了草原邊緣,草地、水源,都是最差的,可他們每年還讓我們上繳大批的牛羊。若是不能及時上繳,還要忍受他們的羞辱和鞭笞。這些年,我們真是受夠了!」
達朗也在一邊狠狠點頭,似是對尤遠的話深有同感。
「上回杜爾勒來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催繳官,還妄圖染指我妹妹。我瞧著他不順眼,便將他揍了一頓綁了起來。後來那個催繳官半夜逃走了。我們怕那個人回去後打擊報復,便一直守在這邊出口的地方。只是大半個月過去了,那人卻遲遲沒有回來尋釁,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達朗抓了抓腦後唯一的一綹細長髮髻,百思不得其解。
顏子川眼睛微微閃了閃,「我大約知曉是怎麼回事。杜爾勒可汗完安恕的小女兒完明月在駱城消失了。完安恕這會兒怕是沒心情找達木錯的麻煩。」
這件事,聞人王府原還瞞著,只是完明月遲遲未歸,杜爾勒那邊自然也聽到了風聲兒。
只是達木錯一直偏居一隅,尚未得知此等消息。
「那對我們來說,可算是個好消息!」尤遠的臉上露出些喜色來,顯然是沒想到事情峰迴路轉。
「且不忙歡喜。我這次回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顏子川望了望天上的太陽,又道,「達木錯被欺辱了這麼多年,是時候討回公道了!」
尤遠和達朗聽出顏子川話中的意思,不由得雙眼興奮地閃了閃,俱都從對方眼中瞧出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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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欺人太甚!」此時的完安恕仿佛一隻生氣的狒狒,大掌一拍,便將牢靠結實的長木扶手椅拍得搖搖欲墜。
許是多年養尊處優,他的身形格外寬廣,腰間雖繫著嵌著綠寶石的腰帶,那腰帶下的贅肉卻搖搖晃晃,頗有層巒疊嶂之感。
不獨是腰身,他幾乎沒有脖頸,臉上亦帶著橫肉,偏偏腦門處窄緊,箍著一道金環。整個人瞧著倒好似個大肚細頸描金瓶子,格外怪異且注目。
他身子又往寬大的扶手椅里挪了挪,目光掃向自己的大兒子完天鷹,「聞人信川就這般敷衍我?!明月那孩子在駱城消失的,他又怎會不明就裡?依我看,這是聞人信川又在耍什麼把戲!」
「父汗說的不無道理。可咱們杜爾勒與聞人王府自來關係甚密,若是此時交惡,怕是會影響大局。」完天鷹聽見完安恕口口聲聲都是對妹妹完明月的緊張,眼底儘是不屑,卻還是躬身彎腰,細細與父汗商量。
完安恕目光一轉,想起另一回事來,「康先生那邊,有沒有回信?我記著他那時與明月一起去的駱城。」
「父汗,那就是個大鄴來的江湖騙子,您怎麼對他這般偏聽偏信?!說不定這回明月遭難,就有他的緣故!」完天鷹卻是對康仕誠嗤之以鼻,這一點,他與完明月觀點出奇得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