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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50:17 作者: 進階的兔子
    「兒臣只知,父不慈、子不孝,君不綱、臣不心,這大鄴皇室,又有哪個是真正手上乾淨的?」他的目光一掃,徑直落在五皇子蕭笉身上。

    「您只知,兒臣與蕭楚兩廂爭奪,卻不知,最大的爭,便是您身邊的老五。是,他不爭,是您逼著他爭;他不爭,他卻成了這場鬧劇最大的贏家。若是兒臣猜的沒錯,緹騎司早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若說先時一葉障目,瞧不清其中利害關係。可層層抽絲剝繭,緹騎司和五皇子府從頭到尾置身事外,便好似這場風暴與他們無干一般。

    他便好似個跳樑小丑,在顥京城裡攪風攪雨,殊不知,落在這些人眼裡,竟是如斯可笑。

    「住口!」天元帝一拍身側扶手,臉上顯出些憤懣來,「老五先時來時便將緹騎司信物交於孤手中。緹騎司都范程隻身犯險,又恐京中有礙,只得將整個緹騎司托於他手。」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了袖中籠著的一方玉符,「倒是太子你,籠絡御林軍與五城兵馬司在先,又誣陷人在後,該當何罪?!」

    蕭策不由得瞪大了眼,瞧著天元帝手中的那枚玉符,漸漸不能自遏般抖著肩膀大笑起來。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他笑得極為放肆,忽的目光沉沉轉向五皇子,「你心計頗深,是我這個好大哥小瞧你了……」

    「不敢當大哥誇獎。」五皇子言語平平,目色平淡得望著太子蕭策。

    天元帝本就多疑,又喜大權獨攬,若想取得天元帝信任,便不能將緹騎司留在手中。

    太子到底是捨不得權勢,想把所有底牌抓在手中,卻不知,這一點正正犯了天元帝的大忌。

    二皇子蕭楚,便是前車之鑑。

    「太子蕭策,欺君罔上、德不配位,難承大統,自今日起,囚於幽篁館,由緹騎司親自著人看押,不得有誤。」天元帝目色倦倦得說完,這才任由劉安帶著人將破口大罵的太子蕭策拖下去。

    見帝王疲累,五皇子蕭笉猶豫了下,最終將手落在了天元帝肩頭,幫他輕輕按捏。

    「……沒想到,老五竟有這般手藝。」天元帝沉默了瞬,又道,「你覺著,孤是不是對太子,太嚴苛了?」

    「父皇存了一片慈心,只是大哥眼下正氣著,想岔了而已。」蕭笉輕聲道。

    私造龍袍、毒殺生父,哪一樁拎出來,都夠天元帝將太子府誅戮殆盡的。

    只這畢竟是皇家醜聞,天元帝又存心遮掩,這才沒有在蕭策的繼位大典時發難,提前將此事掩了,也算是保全了最後一點顏面。

    只蕭楚叛京的事到底在天元帝心中種下了一根刺,以防再出差池,他特意將幽禁之地改成幽篁館,也是以防太子提前部署的緣故。

    待得將這些事肅清,天元帝起了身,想要回寢宮歇息。

    他步履虛浮,由常德攙著一步步走下金碧輝煌的台階。

    臨出大殿時,他又往後瞧了眼。

    昔日裡瘦弱文靜的少年早已挺拔如松,肅立在原地不動時,也好似能撐起天地來般可靠從容。

    那一瞬,便是連年邁的帝王都生出些畏懼來。

    他的兒子們一個個長大,他卻一日日腐朽下去。

    曾經的猛虎被今日長大的幼虎比將下去,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子力不從心的惶恐來,「你,是衷心孤的,是不是?」

    「兒臣自是心繫父皇。」五皇子的聲音沉穩有力,卻又透出些淡薄清冷來。

    天元帝頓了下身形,腳步匆匆得離去。

    是日,文武百官跪於永正殿前,隨著太陽升起又落下,有體力不支的逐漸暈倒,卻沒人敢上前一步。

    直至子時已過,大太監常德才帶著天元帝的口諭匆匆趕來,直言陛下知道了他們一心為帝王的忠心,讓他們各自散去歇息。

    這是一次無形的敲打,也是對太子勢力的嚴正警告。

    .

    匆匆風雲卷過,顥京城的天空又如往日般碧藍、明澈,半點瑕疵也無。

    齊墨璟解開綁縛在鴿子腿上的信箋,輕輕掃過上面的文字,對於一切瞭然於胸。

    最大的阻礙俱都分崩離析,靖安侯府乃至整個顥京城亦如往常般沐浴在陽光下,一切都甚好。

    「在瞧什麼?」時錦見他久未進屋,不由得攀著窗子往外瞧。

    「在想,等到回了京,如何娶你進門。」齊墨璟隔著窗子將她半個身子攬抱出來,湊至她耳邊輕道。

    時錦只覺著二爺愈發沒個正形,輕嗔他一眼,便想關了窗子。

    男子的手卻更快了些,抵住她關窗的手,隔著那窗遞給她一個密不透風的吻。

    時錦面上脹紅得厲害,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回屋裡去。

    他們住的是官道上的驛站,每日裡人來人往的,但凡有個人經過,怕是都要瞧上一眼。

    奈何二爺是個沒臉沒皮的,只心滿意足了,這才放了她縮回頭去。

    眼見著離駱城越來越近,他們棄馬從車,兩人倒真似閒雲野鶴般的夫妻,一路恩愛不疑。

    只二爺那張臉忒招人了些,越往駱城,民風便越是豪放,總有大姑娘小媳婦往二爺身邊湊。

    時錦也早便脫了先時的溫良順從,亮出鋒利的爪牙來。

    每每有人湊近,她都捂了他的眼,不肯讓他瞧上別人半分。

    二爺無奈又寵溺,「時錦,別人如何,於我只是紅顏枯骨,沒甚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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