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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50:17 作者: 進階的兔子
    感受到二爺鉗著她手腕的手略鬆了松,她大著膽子把手抽了出來。

    瞧著二爺沒有反對的意思,她便又去抽他腰間的繩結,只那手帶了顫,止也止不住的顫。

    幾次三番沒有解開簡單的繩結,時錦乾脆牙一咬,抓起一邊的剪刀,把那個繩結整個兒剪了下來。

    二爺那沒有表情的臉終是黑了黑,唇抿得更緊了。

    一片沉默中,時錦將他的衣裳絞了個乾淨。二爺不配合,她也不好讓二爺挪動不是!

    待得確認沒了阻礙,她這才於一片靜默中揚起頭來,「二爺,奴婢幫您包紮傷口,您瞧瞧能不能往起坐一坐。」

    「不能。」斬釘截鐵的聲兒,隱隱還有些咬牙切齒,「坐不起來。」

    時錦無法,只硬著頭皮去扶他。

    正自奮力扶二爺,侍墨正好端著藥進來。他只略略往裡瞧了一眼,便瞧見二爺一身破碎衣裳掛在肩頭。他唬了一跳,顧不上細看,直接捂著眼睛轉身,就想往外跑。

    「二爺,奴才什麼都沒瞧見!你們繼續!」他一邊說著,一邊摸索著想把藥碗擱在一邊的黑漆木桌面上,口中猶自帶著些苦口婆心,「只是您現在受了傷,且小心些傷口……」

    他話未說完,時錦小小驚呼了一下,「二爺!」

    那原本止了血的傷口又繃裂開,有鮮血滲了出來。

    「站住!」二爺一動氣,血流的更多了。

    侍墨這才猶疑著轉過頭來,打眼瞧見二爺胸口的鮮血,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趕忙奔至二爺跟前,幫著時錦一道止血。

    齊二爺清冷冷的眸染了紅,胸口也跟著起伏不定,顯見得是氣得不輕。

    時錦又灑了不少止血藥上去,奈何二爺氣血翻湧,她當下封了周遭穴道,急與二爺打著商量,「二爺別動氣!您這樣會失血過多……」

    探手撫著二爺胸背,她心中也慌得厲害,便連之前對二爺的那點懼怕也淡了些兒。

    侍墨亦是自扇了個嘴巴,「都怪奴才!嘴欠!」

    二爺閉了閉眼,強壓下心口的那一團火,眼不見為淨。

    兩人又著忙一遭,可算是止了血,且把紗布包上了。只二爺面如金紙,顯見得進氣多出氣少了。

    侍墨理虧,直接端了藥碗給時錦,這才逃也似的離了屋。

    時錦端著藥碗,打眼瞧著閉眸不言的二爺,心中也跟著犯難。

    心中那點醫者仁心又犯了,她陪著小心與他道,「二爺,該喝藥了。」

    二爺只閉著眼,不理她。

    時錦無法,又想及以前哄阿弟吃藥時的情形,只拿言語哄他,「二爺若是怕苦,奴婢讓侍墨給您準備些蜜餞?」

    瞧二爺沒有理會自己的打算,她又壯了壯膽子,「要不,奴婢給您唱首歌兒?」

    她將藥碗擱在床頭小几上,手略微頓了頓,輕輕拍在了二爺身上,「……乖……二爺且喝些藥……」

    她那一句「乖」才出口,二爺驀得睜了眼。

    時錦嚇了一跳,正想告罪,便聽他言,「我若喝藥,有個條件。」

    時錦隱隱覺著不好,卻還是硬著頭皮問他,「什麼條件……」

    她話未說完,便見二爺徑直坐起身,取了小几上的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時錦瞧得目瞪口呆,正欲說話,卻被他圈攬著將口中的藥渡了過來。

    她氣得不行,偏偏他胸口有傷,只不敢掙扎,如是便好似默許一般。

    那藥汁子極苦,時錦緊閉著唇,卻還是被他灌了些進來。

    她的臉皺成了一團,待得他心滿意足得離開,她的眸中也泅了兩汪霧蒙蒙的泉。

    二爺的心情確然好了不少,連日來的煩悶亦一掃而空。

    他自在得躺於床上,唇角也跟著勾了勾,「想嫁賀懷遠?想都別想!」

    時錦無聲得瞪著他。良久,她還是覺著該說清楚些才好。

    「奴婢並沒有想嫁賀神醫!」她自剖心跡,「只您那日凶蠻得問奴婢,奴婢一緊張,便脫口而出了。」

    「這麼說來,倒是爺的不是了?」二爺的聲兒涼幽幽的,辨不出喜怒。

    「不、不是……」時錦斟酌著用詞,「只是賀神醫之前有提過收奴婢為徒。奴婢想著您應是不會同意,心中又惦念得緊……」

    第105章 歸期漸近

    「惦念得緊?」二爺輕嗤,「便是你這幾個字,爺便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時錦當下氣息一滯,整個人瑟縮了下。

    二爺瞧她神情委頓,卻還是硬著心腸與她道,「待得回了顥京,便是尋位宮中女醫為師也無不可。但他,絕無可能。」

    「……是。」時錦眼睫下垂,聲音兒帶了些蕭瑟。

    兩人一時無言,只余窗外呼嘯的風聲兒肆虐,越發顯得內室一片闃寂。

    良久,二爺一聲輕咳,打破沉寂,「不是要唱曲兒?」

    時錦抬頭,雙眸似能說話般瞧了他一眼。待得確認二爺沒再開玩笑,她輕啟了唇,哼一首不知名的謠,「一東一西天上星,一聚一散水中萍。一來一去道傍人,一顛一倒花下巾……」

    聲音溫軟,於漫漫寒夜中逸出一點子思鄉念人的愁緒來。

    齊墨璟聽得認真,以前無數次聽她哼唱,大抵是境況不同,箇中意味又有不同。

    以前聽她吟唱,那字詞間總漫著無盡的涼,悲悽淒得仿若無根的浮萍,聚散無常。現今再聽,雖則婉轉愁腸,眉間眼梢卻極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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