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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50:17 作者: 進階的兔子
時錦氣得不想說話。
她低著頭,一聲兒不吭得服侍二爺躺下,這才在腳踏上歇息。
唇邊殘溫猶在,她偷偷拿了袖子狠狠擦了幾個回合,直至唇上火辣辣得疼,這才收了手,轉身闔了眼。
齊墨璟只規矩得躺於高榻之上,雙手疊腹,睜著一雙眼,想著朝堂局勢。
因著威遠將軍府的醜事,二皇子自去陛下面前請罪,得了陛下責罰,並遣入軍中效力。
太子蕭策則因著尚在禁足期便出來走動,被陛下連罰,不僅禁足難解,還遣他去皇覺寺為生母茹素。
這一遭,雖則兩方都有折翼,到底二皇子受罰輕些,太子蕭策元氣大傷。
更兼之二皇子雖則說是往京畿拱衛大營效力,這未嘗不是個收攏軍心的好機會。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太子形勢岌岌可危。
易地而處,若換做他是太子,必然反戈一擊、絕地求生!
想至此,他唇角不由挑了一抹冷笑,鷸蚌相爭,焉知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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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月底。
時錦因著手頭寬裕,便領了當月月錢,並著四小姐的賞,特向侯府的管事嬤嬤告了假,前去崔秀才家看望弟弟。
然而,她好不容易帶著大包小包坐著牛車登門造訪,便見崔秀才家鐵將軍把門,竟是半個人影兒都不見。
時錦納罕,往日裡月底阿弟和崔秀才都歇在家裡,特特等她回來,怎的這次卻是連人影都沒見著?
她心中不由升起幾分忐忑,由是拍了對面鄰家的門。
住在崔秀才對面的正是周嬸兒。聽得有人拍門,她將正自漿洗的衣裳丟在木盆中,一雙濕淋淋的手在腰間布兜上蹭了蹭,這才高揚了聲兒,喊了句稍等,邁著步子來開門。
周嬸兒家的門是經年積久的木門,上頭黑漆斑駁,很是蕭落。伴著一聲戶牖吱呀之聲,門上褪色的門神也跟著顫了顫。緊接著大門被打開一道縫,周嬸兒那張圓潤潤的紅膛臉便出現在門縫中。
「呀!是崔姑娘啊!」周嬸兒不妨門口站著位裊裊婷婷的姑娘,臉上當即便帶出幾分真切的笑來。眼瞅著時錦大包小包的東西,心下便知,這是來瞧崔秀才的,「可是來瞧崔秀才的?」
時錦點點頭,臉上帶了幾分靦腆,並著些掩藏起來的急切,「確是來尋我表哥與阿弟,只是家中鐵將軍把門,周嬸兒可知道他們有甚事情?怎的這般急切?」
因著心中焦急,那話便一句接一句往外冒。
周嬸兒見時錦委實焦急,眼中不由帶了幾分敞亮的笑來,因笑道,「姑娘莫急,是喜事。崔秀才前兩日帶著你家阿弟匆匆而去,怕你尋不著他,特特留了封信與你。你且隨我進屋去拿。」
時錦聽得周嬸兒這般說,便隨她進了院子。
周嬸兒家的院子很是粗陋,卻處處透著股子生活氣息。東邊一溜擺著幾個雞籠,裡面很是養了幾隻家禽。
又有若干竹節搭成的晾衣架,上面搭著的衣裳尚在滴水,地面一隻木盆,盆中綴著補丁的衣裳浸於水中,顯然先會兒周嬸兒正在浣衣。
不過,她家因著有一口水井,於用水一道倒也便宜。
時錦只粗略打量一圈,心下便有計較。
此時周嬸兒已取了信來,又搬了杌子,讓時錦於院中坐了,這才又搭手洗衣。
她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轉頭朝向時錦,「秀才當初走得急,只說有份給富戶家當西席的差事,耽誤不得。你且瞧信,裡面大約有提。」
時錦心下稍定,因笑著謝過周嬸兒,取了信,一目十行看下去。
信中所說與周嬸兒所言相符,因著主家急聘,崔秀才便帶著阿弟一道去了主家那邊授學。那家裡有專門養在家中的大夫,於阿弟病情倒也有益。
唯一憾事便是離顥京城有些遠,怎的也得三五日路程,此去竟是難再趁著每月月假瞧阿弟一眼。
時錦心中既為崔秀才欣慰,又有些擔憂阿弟身體。
帶著萬般複雜的思緒,她謝過周嬸兒,又留了幾包點心,這才與周嬸兒告辭,想要回靖安侯府去。
周嬸兒不虞時錦這般大方,不由得笑出幾道紋路,送了時錦出巷,又給她尋了牛車,這才目送時錦離開。
此時回去,時錦到底心情有了幾分低落,瞧著腳底那一團點心藥材,並著一身衣裳,她的目色染了些憂愁。
「姑娘這是探親去?」趕牛車的大爺是個精瘦老人,鬍鬚頭髮皆已半白,瞧著時錦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搭訕道。
時錦笑著搖了搖頭,「原想去看看阿弟,不成想他們搬走了。」
老者聽得時錦這般說,也覺著勾起了時錦的傷心事,不由得嘆息一聲,只吆喝著老牛蹣跚向前,穿過鬧市,又繞過幾道窄巷,一路往西而去。
時錦坐在平板牛車上,以頜抵了膝蓋,雙目渺渺,不知在想些什麼。
倏忽間,那牛車猛地一個停頓,倒把她後背撞在車緣上,肩胛處帶著些痛,時錦茫茫然抬起頭來。
只見牛車前站著三五個莽漢,正探頭往時錦這邊望。
為首的莽漢身形高大,一身葛布短打外裳,上綴著幾處褐色補丁,絡腮鬍,鷹鉤鼻,很是兇悍。
他眼中微微帶了些疑惑,轉頭望一邊身形瘦削的男子,低聲嘀咕,「不是說是個俊秀小廝?怎的是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