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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50:17 作者: 進階的兔子
    齊墨璟的嘴角幾不可見得挑了挑,這才疏懶得開了口,「時錦外邊候著吧。」

    時錦這才意識到自己站在此處甚是不妥,趕忙邁著碎步出了書房,又好心好意關上了門。

    眼見著朱紅大門被關上,齊天逸這才尋了東牆邊一把玫瑰椅坐下,開口問道,「二叔,你跟翰林學士康廣文,是不是有幾分交情?」

    齊墨璟隨手倒了碗酸梅湯抿了口,酸甜的滋味讓他皺了皺眉眉頭,「你父親不是常常跟他一起出去飲酒?」

    「這不是為了妹妹的婚事嗎?父親他老人家倒是極樂意促成的,只是母親,聽說張氏給康文秀納了兩個美妾,到底有幾分擔心。」齊天逸到底是個男人,雖心疼自己妹妹,但這種事情,也不值當什麼。

    不過,為了穩妥,他還是想聽聽二叔的意見。

    「康廣文一向親和大皇子,雖則咱們侯府門庭冷落,於朝局無足輕重,但若是親事成了,到底會招了某些人的眼。」齊墨璟眼睫下垂,以指蘸水,在書案上畫下兩橫。

    齊天逸看到二叔手上的動作,不由得蹙了蹙眉,「您也說了,咱們府邸門庭冷落,那二……」他停頓了下,又道,「應該不會放在心上罷?」

    「康廣文沒那個份量,康文秀人品也不錯,據我所知,那個張氏,還有個兒子,名叫康仕誠吧?侄兒以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齊墨璟反問道。

    齊天逸的臉色變了幾變,這才起身拱手,「逸兒明白了。」

    齊墨璟沒再說話,齊天逸輕輕退出了書房。

    天色尚有餘光,穿透窗欞,映照在齊墨璟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齊墨璟閉了眼,上一世,他也覺著康仕誠爛泥扶不上牆,是整個顥京五毒俱全的廢物公子哥兒。

    可就是這麼個公子哥兒,偏偏是那人的手下,不僅大開城門,還殺父屠母明志,迎威遠將軍入城,一時間整個顥京如置煉獄,與大皇子府頗有淵源的靖安侯府也淪為刀下亡魂……

    似是想起了什麼夢魘一般的事來,齊墨璟的手指一點點泛白,漸漸收攏起來,整個人身上都湧起一股子冰冷嗜殺的寒意。

    恰在此時,書房的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伴著那吱呀的還有時錦疑惑的詢問,「二爺怎的不掌燈?」

    時錦摸索著火摺子,正要點亮宮裝美人青銅提燈中的燈芯,下一秒,一隻微涼的手隔著袖口捏住了時錦拿著火摺子的纖細手腕。

    兩人挨得近了些,時錦只覺得齊墨璟的眼神幽然若狼,死死盯著她,令她頭皮發麻。

    偏偏時錦嚇得不敢出聲兒,只呆愣楞望著他。

    她的眸中有隱隱的害怕,卻又強自鎮定著,倒映出齊墨璟此時的模樣。

    火摺子帶著零星火苗掉在地上,紅色的光芒一閃,歸於黑暗。

    「呵……」齊墨璟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時錦臉上,時錦的身子跟著無聲得顫了顫……

    下一秒,那隻鐵鉗般的手收了回去。

    「掌燈吧。」黑暗中,是齊墨璟那辨不出喜怒的涼薄聲音。

    時錦喘息良久,這才顫著手撿起火摺子,吹了幾下,火苗熒熒竄了起來。

    第11章 入夢

    她將那盞宮裝美人青銅提燈點亮,一瞬間,整個書房便在燭火跳動下,躍然入目。

    齊墨璟依然是那副沒甚表情的模樣,手中執書,輕輕掃了時錦一眼。

    這一眼壓迫感極重,明明是三九伏天,時錦的後背卻冒出一層密密的白毛汗來。

    她強忍著轉頭就跑的衝動,帶著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蹭到了齊墨璟跟前。

    齊墨璟的目光肆無忌憚在她唇邊一掃,嚇得時錦趕忙將備好的口脂從袖中掏了出來。

    許是動作過大,她的袖口堆疊到了肘部,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白臂來。

    齊墨璟尚未有所反應,就聽到面前的丫鬟帶著一點點討好,獻寶一般將那口脂遞了過來,「爺,這口脂顏色鮮艷,恰好能抵硃砂,您瞧著,可還合用?」

    齊墨璟的面色沉了沉,「下去!」

    這句話仿佛天籟一般,時錦趕忙放下口脂,強忍著撒腿就跑的衝動,一點一點退出了書房。

    書房中再次只剩下齊墨璟一人。

    他一手支著額頭,一手拈著那盒小巧的口脂,良久,胸膛中傳來悶悶的笑聲。

    那笑聲猶如悶雷滾動,於胸腹間微微震顫,偏偏又消於無形。

    若是換個人,怕是早就尖叫出聲,落荒而逃了。

    也只有她,總能於驚恐絕境當中勉強鎮定下來,為自己謀一條出路。上一世,他便是那般被她的神情勸服,被她拋下了罷?

    指尖如呢喃般輕輕摩挲著那盒口脂,仿佛是情人雪白的脖頸,讓他愛不釋手。翹起的唇角一點點回落,最終變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崔時錦……

    呵……

    時錦出了書房,再也控制不住打顫的腿,步子越走越快,連碧兒的招呼都沒聽見,快速鑽進了睡覺的耳房。

    待到將耳房的門由內栓上,她才貼著門沿一點一點出溜下去。

    將臉埋入雙腿間,時錦的肩膀微微顫動,嘴唇咬得青白,徑直將那處傷痕再次咬開,口中有了血腥味,這才一點點回過神來。

    二爺的性子陰晴不定,就在剛剛,被二爺抓住手腕的地方,仿佛一條陰冷的蛇纏過,讓她的心尖兒連帶著靈魂,都跟著狠狠震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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