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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50:17 作者: 進階的兔子
時錦聽了這一遭秘聞,心下心思幾轉,如此一比較,這二爺倒真是頗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
然而,這念頭也便如流星一閃而逝,瞬間消弭無蹤。
司棋嘆了口氣,到底顧忌著知畫在面前,有些兒話也沒有細細挑明了說。
老夫人近些年益發往二爺屋裡塞些年輕貌美的丫鬟,合該也是存了那般心思。但二爺性子執拗,哪怕是老夫人,也不敢強行給二爺做主……
另一頭,老夫人的榮安堂里,大夫人姚氏正拿著一隻小巧的美人捶給老夫人捶腿。
她跟老夫人同出一族,比之尋常婆媳要更近一層,是以說話上也更沒顧忌。
此時的大夫人眼圈兒一紅,將那美人捶放到一邊兒,推了推老夫人,「姑媽~兒媳想不明白~」
那聲音兒里飽含著委屈,顯然是忍了許久,才把話兒問出口。
老太太瞥了大夫人一眼,每每這大兒媳喊自己姑媽,那便是有事兒求自己。
她歪著身子靠在鬆軟的墨綠綢緞靠枕上,蜷著腿兒眯著眼,很是一副無奈的模樣,「說罷,又有什麼事兒?」
得了老夫人首肯,大夫人直接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心裡醞釀了許久的話兒說了出來,「您也知道,姝兒正跟翰林學士家的公子議親。雖則八字還沒一撇,但當娘的,哪有不把諸事諸樣兒給女兒料理清楚的?那個崔時錦,雖則剛進府,卻是藥房掌柜的女兒出身。機緣巧合的,兒媳想著把她留給姝兒當陪嫁,以後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有個屋裡人照看著。您倒好,巴巴得把她送給了二叔。二叔的脾性咱闔府誰不知道?再妖嬈有身段兒的女人,在二叔眼裡,不過就是一截木頭樁子!真是白瞎了一個懂藥理的女孩兒……」
二夫人說著說著,就見老夫人把那慣常半闔的雙目一睜,不由得氣弱下去,連著聲兒都低了些。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般點了點大夫人腦門兒,「你即知道你二叔是如何一個人,自當知道老婆子我的心事!他現下已二十有五,卻不緊著娶妻,你道我不急?!」
大夫人猶有些不甘心,「那也不能……」
——從姝兒這裡截人罷?
大夫人到底沒說出這幾個字來。
老夫人卻是又合了眼,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兒,「你嫁進來這些兒年,自是知道,我這個老來子自有主意,但凡他看上的,便是巧取豪奪,也得得了。物件兒如是,人,自然也是。」
大夫人細細咀嚼著老夫人的話,出了榮安堂,猶自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老夫人話里話外,是二叔看上……
不能罷?
這崔時錦滿打滿算,也才進府兩天,就算是那狐媚子轉世,也不能讓爺們兒親自去討她罷?
既想不明白,大夫人便抽出手兒去不再理會,悻悻回了自己的院房。
……
時錦一整日都未曾見著這個陰晴不定的二爺,心情也跟著一路水漲船高,頗為自得。
知畫那丫頭也是義氣的,自告奮勇今兒晚由她值夜,省得時錦再出紕漏。
時錦自是萬分感激,抽手幫知畫打了兩個如意結扣的絡子送她當腰間飾物。
將最後一塊糕點塞入口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她又淨了手。
昨個兒領的飯菜沒顧上吃,晚間便被知畫貼心得收走。好在她把那個灰撲撲的雜糧饅頭放在那碟子香油芝麻拌小鹹菜上,擱在床邊的櫃頭上了。
時錦眼看著那饅頭被風吹得發乾,再摸自己肚子,猶自覺得不飽。她不自覺得朝門口看了一眼,終是做賊般啃了一口。
卡蹦,嘶~……
眼下暮色四合,約莫是掌燈時分,時錦早早向小廚房要了一桶子熱水,備下梳洗。
時下正值炎夏,雖白日裡幾個丫鬟趁二爺不在躲在正房偷涼,時錦到底是在院子裡走動一番,惹出一身汗來。
她剛剛洗漱完,把身上的薄汗壓下,又罩了一件寬鬆的嫩綠外衫,這才絞了頭髮,坐在燈下,給自己的阿弟做衣裳。
進府前,她特特將病弱的阿弟託付給了同姓秀才家,又予他多多錢財。如此這般,既可以有人照顧病弱阿弟,又可跟那秀才學些啟蒙知識,倒也便宜。
時錦拿起針線,剛縫了一條袖子,就聽到侍墨那尖細的嗓兒音在後院裡響了起來,「二爺回來了!」
第5章 硃砂
隔壁耳房傳來門牖吱呀之聲,是織畫出去探看。
時錦嘴比腦子還快,一口氣兒,呼得一下,把個燈燭吹熄,假意已經睡下。
外邊兒正邁步跨進後院的齊墨暻一眼便瞅見熄下的燭火,臉色不由得黑了一黑。
知畫一走近他,就覺得二爺的神情不對。她不由得朝身後的侍墨投了個詢問的眼神,侍墨也是一頭霧水。
「二爺今晚是歇在正房還是書房?」知畫殷勤得接過侍墨手中的外衣,一路跟著齊墨暻往前走。
齊墨暻的腳在正房附近短暫的停頓後,身子一拐,向著西廂書房走去。
他大步向前,速度快得知畫差點跟不上,嘴中吐出的話來卻是寒意十足,「母親給的丫鬟這般不長眼?竟是連規矩都沒有的?」
他這話說的平平無波,恰恰讓耳房中的時錦聽見,可算得是凜然擲地。
時錦的心頓時更煎熬了,出也不是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