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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13:46 作者: 比卡比
以陛下之才,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定然早已有了應對之策。由景王護衛的千人之隊只是給天闕教設下的陷阱,若他沒猜錯,上皇,太皇太后及小公主此刻就在這三輛馬車中,依序排列,小公主應該是在最後一輛馬車上。
徐湃恪盡職守,不敢有任何怠慢。路程剛好過半時,走在最前頭的扶資忽然舉起手,大喊道:「有刺客,護駕!」
話落,三十來個身著道袍之人從小路兩旁躥了出來。他們各個手持利劍,身手不俗,面對武功高強的皇家禁衛臉上絲毫看不出懼色,甚至不惜以身軀阻擋刀劍,以便同伴能踏著他們的殘軀斷臂去接近那三輛馬車。
這些人前赴後繼,目標明確,但在南靖禁衛堅如磐石的防禦下,仍然無法靠近御駕鳳輿。眼看損失即將過半,為首的男子突然高喊道:「以三國之血,築我天闕之基!」
此話一出,其他人像是瘋魔了一般,齊齊吶喊著,不要命地向前衝去。
就在雙方纏鬥無暇顧及其他之際,徐湃迅速跳上了離自己最近的一輛馬車。和他預想的一樣,該馬車裡坐著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此婦人正是小公主的乳母,她懷中的嬰兒自然便是一出生就導致京郊大旱的南靖公主。
唯有送走公主,蒼天才會降下甘霖,陛下登基後第一個難題才能迎刃而解。
陛下還是太子時,他就在東宮遠遠地看著陛下,守著陛下。他知道陛下從未將他放在眼中,或者說,陛下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陛下生來榮耀,至尊至貴,普天之下沒有人比陛下更適合坐在龍椅之上,他理應在雲端俯視眾生。
可陛下登基不過一月,京郊之旱就成了陛下心中的隱患。他曾聽永寧宮的宮人說,陛下因為京郊之旱心情不佳,甚至要縮減自己的吃穿用度,用以賑濟災民。
不能讓區區旱情和謠言威脅到陛下的江山,哪怕是陛下的親妹妹也不行。
即便他要背上與邪教勾結的罪名,他也要為陛下解決所有的隱患。
徐湃滿腦子只有這一個念頭,以至於他根本沒注意到乳母的神色鎮定得不像一個普通人該有的表現。他一把從婦人手中搶過嬰兒,下一刻,一把長劍就抵在了他喉前。
徐湃驀地一愣,他低頭看向懷中嬰兒,只看到一個穿著衣服的枕頭。
站在高處的靖帝和魏妃喝著茶看完了這一出熱鬧。魏枕風好奇地問:「你父皇他們究竟在哪裡?」
「尚在宮中。」趙眠道,「他們過完中秋才會走。」
魏枕風一笑:「原來如此。」
底下的打鬥還在繼續,魏枕風看得津津有味,躺了大半月的身體亦蠢蠢欲動。
「養傷養得手都癢了,」魏枕風活動著肩膀,「我去松松筋骨。」
說罷,不等趙眠應許,便縱身從樓下躍下。
魏枕風剛好落在一個刺客身後。他像和好友打招呼一般拍了拍刺客的肩膀,還喚了聲「兄弟」。就在「兄弟」轉身的剎那,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咔嚓之聲,刺客的脖子被利落地擰斷,還來不及看清和他稱兄道弟的是何許人也便倒了下去。
不僅是魏枕風手癢,趙眠的心也癢。
自從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他跑都沒跑過,遑論騎馬射箭。
嵇縉之在趙眠身後道:「陛下,徐湃的事已經查清楚了。」
跟隨自己多年的禁衛竟和邪教有染,趙眠極是不快:「說。」
「一月前,徐湃休沐出宮,前往京郊拜佛求雨時被天闕教教徒盯上。天闕教欲拉他入教,徐湃不但嚴詞拒絕,還要將其捉拿交送官府。可天闕教不知在他面前用何種方式展現了呼風喚雨之能,謂之以『神跡』,徐湃求雨心切,傻乎乎地相信了公主命格和南靖國運有悖的荒謬之言。」嵇縉之的語氣可嘆可恨,「他確實沒有加入天闕教,他卻答應了和天闕教合作,擄走小公主祭天,以換天降甘霖,解旱情之急。」
趙眠眉宇間凝上了一層冰冷的怒意:「拖後腿的蠢貨和不忠者無甚區別。」
說話間,徐湃已被偽裝成乳母的暗衛帶出馬車,強壓著跪在了樓下。大概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徐湃終於有了直視天顏的勇氣。他抬頭朝天子直直地看去,眼中是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猶如仰望神明的信徒,即便他知道自己在神明眼中不過是一隻螻蟻。
嵇縉之問:「陛下欲如何處置徐湃?」
「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趙眠斜睨道,「需要朕教你?」
嵇縉之心中瞭然:「臣明白了。」
樓下的打鬥已接近尾聲。天闕教潛伏在上京城中最有實力的三十人相繼倒下,只剩下最後寥寥數人在負隅頑抗。
魏枕風玩得酣暢淋漓,剩下的刺客很快也要成為他消遣的玩物,自己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
趙眠伸出一手,沈不辭立即呈上弓箭。趙眠拉弓起弦時,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過去有多少回也是這樣,魏枕風持刀於前,他引弓在後。今日舊事重演,仿佛回到了他和魏枕風並肩週遊天下,肆意江湖的時光。
趙眠嘴角上揚,准心對準和魏枕風纏鬥的刺客,正要鬆手時,手上陡然一個不穩,利箭呼嘯而出,離他瞄準的地方稍有偏離,堪堪擦著魏枕風的髮絲飛過,最後釘在了馬車的車窗上。
魏枕風回身朝趙眠望來,表情極為震驚,仿佛在說: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