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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13:46 作者: 比卡比
趙眠抿了抿唇:「我會怪我自己。」
怪自己為情所困,怪自己陷得越來越深,怪自己不能把百分之一百的精力獻給南靖。
蕭世卿沉靜片刻,道:「你要知道,喜歡從來不是能理性對待的東西。」
趙眠詫然:「……父親?」
「喜歡一個人,就會產生許多非理性的情緒。你會胡思亂想,會失魂落魄,會敏感多疑,你會想和他長相廝守,會對他有強烈的獨占欲,也會因為他的委屈而心疼不已。」蕭世卿頓了頓,「這些都很正常,沒有人能全然清醒地愛另一個人。」
趙眠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在勤政殿門口,和他最理性的父親談論喜歡一個人的失控。
他知道父親和父皇的感情很好,可即便如此,父親在他心中依舊等於絕對的清醒和理智。他始終認為,父親比他父皇更適合一國之君的位置。
然而父親卻告訴他,他的這些失控他都懂,沒什麼可自責的,所有人都一樣。
……真的是所有人嗎?
趙眠不由自主地問:「包括你嗎,父親?」
蕭世卿笑了一笑,告訴他:「包括我。」
趙眠徹底釋然了。連父親都和他一樣的話,那他還有什麼可焦慮自責的。
他想為魏枕風失魂落魄就大大方方地失魂落魄,胡思亂想也好,敏感多疑也罷,一點都不丟人。
不過他雖然敏感,但真沒怎麼多疑過,因為他知道魏枕風絕對看不上別人。也不知父親當年經歷了什麼,才會產生多疑的不安全感。
趙眠彎起唇角一笑:「我知道了,父親。」
「我讓你自小獨立是為了讓你自強自立,而你已經做到了。至於感情一事,向來身不由己,你我皆是凡人,又豈能例外。」蕭世卿抬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你會是個好皇帝,眠眠。」
七月初,初秋已至,殘暑未消,驕陽似火猶勝盛夏。京郊一帶一月未見雨水,旱情初顯,朝廷撥銀賑災,東宮太子也為此削減了登基大典所用的開支。好在受旱土地不多,朝廷又處於國庫充盈的狀態,相較愈演愈烈的天闕教事宜,京郊的旱情只能算是不大不小的一樁事。
離趙眠登基的日子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忙,忙到沒時間和魏枕風計較為什麼這麼久沒有給他寫信。
千機院尚未有北淵英王的嫡子被尋回的消息,魏枕風應該還在忙這件事,恐怕暫時無法脫身來參加他的登基大典了。
這日,尚服局送來新帝要在登基大典上穿的龍袍和旒冕,請太子殿下提前試穿,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尚服局還剩最後幾日的時間可以修改。
趙眠人生中第一次穿上了龍袍,突然有了一絲絲的真實感——他要登基了,以後他不再是南靖太子,而是南靖天子;他傲慢時的自稱也不再是「孤」,而是「朕」。
冕服上繡著九條栩栩如生的金龍,張牙舞爪地俯瞰著世人,氣勢磅礴,龍顏盛威;旒冕上的珠鏈流蘇垂落在前後兩邊,冕旒雖蔽目,而視於未形。
龍袍不愧是他的夢中情衣,襯得他如此威嚴,一切都很完美,只是……
趙眠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略有遲疑:「周懷讓,孤是不是胖了一些?」
「不會吧?」周懷讓盯著太子殿下的小腹一頓看,「沒有啊殿下,這龍袍看著很合身。」
趙眠仔細感受了一下腹部的鬆緊:「可能是孤的錯覺。」
他近幾日隱有小腹微脹之感,類似和魏枕風上了五次床,每次都沒有清理,最後好似全堆在肚子裡的感覺。
尚服局的太監問:「殿下若覺得緊,可讓尚服局為您稍稍把腰身放寬一些?」
趙眠臉色微變:「你的意思是,孤的腰也粗了?」
太監忙不迭地跪下:「奴婢不敢。」
一旁的白榆若有所思。近來天氣過於炎熱,大家都食慾不佳,殿下亦然,午膳喝了半碗涼粥便放下了筷子,這都能胖那世上哪還有瘦子。
「殿下,屬下給您診診脈吧?」白榆笑道,「您這陣子忙著為登基做準備,平安脈都逃好幾次啦。」
趙眠有點不開心:「孤一穿上龍袍,太醫就要給孤診脈。」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白榆道:「那殿下脫了龍袍再診?」
趙眠捨不得脫,淡道:「不必了。」他在桌邊坐下,朝白榆伸出手:「來罷。」
趙眠最近是感覺到自己食慾減退,疲勞嗜睡,但每年一到酷暑他都會有這些症狀。趙凜怕熱,症狀比他更嚴重,夏日經常抱著冰塊苦苦求生,因此他對自己這點輕微的不適沒有太放在心上。
趙眠等了一會兒,問:「如何。」
看白榆鎮定自若的表情,應該沒有大問題。
白榆的確很鎮定。她鎮定地拿開手,鎮定地替殿下整理好龍袍的衣袖,然後鎮定一笑:「殿下貴體康安,沒什麼問題。」
趙眠點點頭:「很好。」
白榆又鎮定地轉過身,對一屋子侍奉的宮人道:「你們先退下。」
趙眠輕皺起眉,沒有阻止白榆發號施令,他知道白榆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
周懷讓傻乎乎地問:「白神醫要幹嘛啊?」
白榆道:「你也出去。」
周懷讓一頭霧水地看向趙眠:「我?我也要出去???」
竟然是周懷讓都不能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