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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13:46 作者: 比卡比
趙眠不情願地承認:「女子黑皮的確別有風情。」末了,他不忘多說一句挽回尊嚴:「但男子黑皮還是醜陋。」
魏枕風便道:「那改天本王再給你找幾個黑皮美男子看看。」
話才說完,小王爺眉頭一皺——他總是給趙眠看美人美男所為何事?他又不是黑皮,難道就為了證明黑皮也有美人?
……這該死的勝負欲。
好在趙眠無甚興趣:「男人就免了。倒是方才那位紫衣捲髮舞姬,與眾不同,堪為大漠女團之主位。」
魏枕風不敢苟同:「蕭大人什麼眼光。論儀態,論舞姿,分明是那個黃衣直發的更勝一籌。」
趙眠回嘴道:「你瞎?紫衣捲髮明明比黃衣直發好上百倍不止。」
魏枕風笑了,絲毫不做退讓:「百倍?你說話不打草稿的麼……」
大漠女團中誰應當成為一團主位的話題一直持續到宴席結束。曲終人散,眾人各自回營帳歇息。旅途勞累,又飲了不少酒,周懷讓等人腦袋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今夜將軍大擺筵席,將士們或多或少沾了點光,一個個吃飽喝足,有些還帶著微醺的醉意。
這是軍中防備最為薄弱的時候。
霍康勝被關押在偏僻的馬棚里,手上的鎖鏈和圍欄綁在一起。連日的折磨讓他沒了半條命,臉頰凹陷,凸起的眼球像老鷹的眼睛,在黑夜中銳利地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一個醉醺醺的小兵搖搖晃晃朝馬棚走來。他找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解開褲腰帶放水。
霍康勝聽著那淅淅瀝瀝的水聲,等它結束了,開口道:「給大爺拿點水喝。」
小兵穿好褲子,略帶疑惑地轉身看來。
霍康勝舔了舔嘴角,啞聲道:「再不喝水爺真的要渴死了。」
誰都知道,霍康勝是南靖和北淵找到西夏寶藏的線索,在撬開他的嘴前不能讓他沒了性命。
小兵懶洋洋道:「等著。」
霍康勝心焦如焚,強耐著性子等待。他知道,現在是最急不得的時候。
不多時,小兵拿著個破碗回來了,站著把手一伸:「給。」
霍康勝舉起雙手示意:「沒看見夠不著啊。」
小兵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彎下腰給霍康勝遞水。
就在他靠近的一剎那,霍康勝眼神一凜,反手將鎖鏈繞過小兵的脖子,用盡全身之力狠狠勒緊。
小兵瞪大眼睛掙扎著,沒一會兒就暈了過去。霍康勝從他腰間拔出一把刀,砍斷兩手之間的鎖鏈,接著換上小兵的盔甲,用夜色作為掩護,一路出逃。
在淵軍最困頓的時候,他順利地逃離了大本營。但他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比淵軍更可怕的是極端的氣候和無盡的黃沙。
霍康勝奔跑在茫茫沙漠中,一刻不敢停歇。他完全沒有方向,他只知道他要遠離淵狗,越遠越好。
他和魏枕風交手多年,他見識過,他知道那個能靠外貌蠱惑人心的少年有多可怕。哪怕是渴死在沙漠裡,屍體被禿鷲啃個乾淨,也被在魏狗手下飽受折磨要來得好。
霍康勝跑了一夜,看著烈日從天際緩緩升起,呼出的熱氣變成了額頭上的汗水。陽光炙烤著黃沙,腳上破爛的鞋履已經無法阻隔這種炎熱,每走一步他都像在烈火上行走。
從小兵那搶來的水早已喝盡,唇焦口燥之際,他感覺自己的理智正隨著體內水分的減少而消失。他漸漸忘了自己是誰,為何在沙海中迷失,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字——水。
僅剩的理智告訴他,淵軍也需要喝水,他們的大本營不會離綠洲太遠,他只要堅持到找到綠洲,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霍康勝沒有猜錯,為了方便用水,淵軍的駐兵之處離最近的綠洲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前提是熟知地形。他在沙漠裡毫無方向的亂轉,轉了足足一夜半日,那一抹象徵無限生機的綠色才出現在了他視野中。
水波蕩漾,草木蔥蘢,幾匹駿馬正在河邊悠閒地喝著水。
——水!
霍康勝顧不上去想為何會有駿馬出現在河邊,他瘋了一般地朝水源前行,鞋子跑丟了也不在乎。
水……!
他一路跌跌撞撞,摔倒在沙子裡又立馬站起來繼續跑。那抹綠色離他越來越近,他神色近乎痴迷地咧開嘴,直到他看清了駿馬身邊站著的人。
季崇揚起手,遠遠地和他打起了招呼:「霍首領,你可真是讓我們王爺好等啊。」
聽到「王爺」二字,霍康勝幻夢般的表情在頃刻間破滅。他如夢初醒,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忍痛轉身,朝綠洲的反方向拼命逃跑。
季崇不慌不忙地上馬揚鞭:「追!」
一個筋疲力盡,饑渴交加之人如何跑得過才暢飲過的戰馬。霍康勝邊跑邊回頭,眼看季崇就要追上他,絕望一點一點地籠罩住他,他根本無法掙脫。
結束了麼……要結束了。
與其像條狗一樣地逃竄,不如和淵軍拼個你死我活!
霍康勝心如死灰地放慢腳步,最後停了下來。他梗著脖子抹了把臉,拔出從小兵那搶來的刀,猛地轉身,用嘶啞不堪的嗓子高喊著「淵狗」,朝季崇的方向沖了過去:「淵狗,拿命來!」
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只想在死之前多拉幾個淵狗陪葬。
季崇勒馬停下,冷哼了一聲「不自量力」。他從背後的箭筒中抽出一把箭,正欲引弓上弦,忽然表情一變,眼睛半眯地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