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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13:46 作者: 比卡比
簡單地講完故事,趙眠問:「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怪談和萬華夢執著婚宴的癖好有異曲同工之處?」
魏枕風點點頭:「是有些。」他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遞給趙眠,「這個你拿著防身,以防萬一。」
趙眠接過匕首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刀身輕盈流暢,用起來意外順手。他想起一些往事,鬼使神差地說道:「我隱約記得你是用槍的,怎麼如今用刀劍更多了。」
「你這下是真傻了。」魏枕風毫不客氣地嘲諷他,「我在這裡用槍?我乾脆直接扯著嗓子大叫『有刺客』得了。槍是在戰場上,在馬上用的,懂嗎蕭公子。」
趙眠承認自己的問題是傻了點,但他理虧氣勢不能虧:「懂了,閉嘴,帶你的路。」
漵園再如何特殊說到底也只是官宅的配置和大小,夜巡之人零星三兩,又不是內廷和南宮的高手,不足為懼。
兩人一路順暢,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位於南院的庫房。庫房無人看管,大門上著鎖,趙眠看著魏枕風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對準鎖孔,咔噠一聲後,鎖開了。
趙眠奇道:「你怎麼會有漵園庫房的鑰匙?」
魏枕風道:「伺機從一個管事那偷的。」
白天,魏枕風和趙眠分開後被帶到另一邊的屋子裡。和趙眠一樣,他也注意到了屋內陳設太過老舊的問題。他故意打碎一個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瓷瓶,女使大罵了他一通,然後對一個小丫鬟說:「去找王管事,讓他從庫房裡拿一個一樣的瓷瓶過來。」
魏枕風記住了這個王管事,然後費了點心思,找準時機偷偷從王管事那「借」來這把鑰匙。
趙眠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說他國壞話的機會:「你們負雪樓原來還會這些偷雞摸狗的東西。」
魏枕風偏過臉看了眼趙眠的側顏。他本來不想理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可推門進去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回嘴:「放心吧,你們千機院也學。」
庫房內還算乾淨,至少沒有蜘蛛網和迎面撲來的灰塵,也聞不到什麼異味,看來平時有人在好好打理。
裡面沒有窗戶,月光透不進來,黑漆漆的一片。魏枕風用隨身攜帶的火摺子點燃一盞油燈,燈光微弱,明滅可見,只能照亮周邊一小片區域,趙眠不得不亦步亦趨地緊跟魏枕風,才能看清眼前的情景。
一箱箱禮箱堆在地上,趙眠隨便打開兩箱瞧了兩眼,一箱裝著滿滿的綢緞,另一箱裡是古董字畫。還有不少禮盒放在木柜上,裡頭大多是珠寶玉器和金釵鈿合。
光線實在太暗,趙眠一個不小心,不慎碰到藏在暗處的一把春凳。凳角划過地面,發出一聲格吱的響。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闃無人聲的夜裡若有人剛好路過庫房,足以吸引他的注意。
魏枕風停步回望趙眠,他等了一會兒,確定沒人在外面後:「笨。」
趙眠:「……?」
從來只有他罵別人笨的份,什麼時候別人也敢罵他笨了?
「方才的確是我不小心,」趙眠冷冷道,「但我最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魏枕風實話實說:「自從你決定先不和我計較,萬事以解蠱為先後,真的挺給我臉的,不愧是大局為重的蕭公子。」
「望你好好珍惜這段時間,」趙眠冷笑著從魏枕風手中奪過油燈,繞到他前面帶路,「以後你的日子恐怕沒這麼好過了。」
兩人摸黑找了小半時辰,趙眠在一堆古籍中找到了他們要找的東西——天武八年,天武十年和載熙一年在漵園辦的三場喜事的禮單。
魏枕風站在趙眠背後,微微俯身,視線穿過趙眠的肩膀:「我們一起看?」
趙眠將天武八年的禮單交給魏枕風:「你先看這個。」
魏枕風沒有動作,而是盯著被趙眠牢牢拿在手裡載熙一年的禮單。
兩人心知肚明,若禮單內真的有重要線索,最可能就是在載熙一年的婚禮上。因為萬華夢求東陵太后將漵園賞賜給他時,也是載熙一年。
魏枕風看穿了趙眠的小心思,趙眠是想成為先知道線索的那個,再根據線索的內容決定要不要和他分享情報。可兩人離得如此之近,趙眠的一舉一動均在他眼皮底下,有必要麼。
趙眠不耐煩道:「你到底看不看?我一直舉著手很累。」
魏枕風這才接過禮單:「嬌氣死了你。」
趙眠心中藏著事,自動忽略了魏枕風對他的大不敬。他正對魏枕風打開載熙一年的禮單,借著光圈邊緣的微光,快速閱覽。
那時的賈槐身居高位,又是舉國聞名的大儒,他兒子娶妻辦喜事,東陵京官中十之八九都登門送上了大禮,以及他那些尚未入仕的門生,厚厚一疊禮單,每一頁上寫滿了名字。
趙眠看到了不少他耳熟能詳的名字。十六年前他們還是賈槐的學生,十六年後已是東陵朝中不可或缺的重臣。
賈槐的門生可謂是遍布京都,倘若他們都願意跟著賈槐一同對萬華夢進行彈劾,十月十二那日的風浪只怕會比他想像的更大。
突然,一個名字猝不及防地闖入了趙眠的視野中,他眼中的瞳仁微微放大,又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如常,好似什麼都沒有看到。
只是在沒有被油燈照亮的暗處,少年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一點一點彎了起來。
趙眠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瞟了眼魏枕風,見對方心無旁騖看著禮單,果斷朝腳下的春凳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