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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13:46 作者: 比卡比
趙眠頭也不抬:「我只說帶你去京都,可沒說要管你的飯。」
周懷讓好心提醒:「那邊有條河,你可以吃魚嘛。」
李二道:「我只是殺魚的,又不是抓魚的。」
話雖如此,迫於生計的李二還是下了河。
初春的河水帶著乍暖還寒的涼意,清澈見底,可見河底沙石。李二在淺灘上遊走,河水沒過他的小腿。只見他俯身摸索了好一陣,一身黑皮也沒有褪色的跡象。
趙眠將目光從李二身上收回,問沈不辭:「近來可有北淵負雪樓的消息?」
負雪樓之於北淵,就像萬華夢的南宮之於東陵,千機院之於南靖。北淵的絕頂高手有一半都在為負雪樓效力,這些人各懷絕技,多隱藏於暗處,悄無聲息地潛伏在異國他鄉——西夏,東陵,甚至是南靖都可能有他們的影子。
沒有掌天下情報的負雪樓,西夏也不至於在短短兩年內就被北淵滅了國。
沈不辭道:「沒有。」他頓了頓,「近來沒有北淵負雪樓的消息。」
趙眠冷哼一聲:「藏得夠深。」
這時,忙碌許久的李師傅終於有了收穫。只聽嘩啦啦地一陣響,李二從河水裡冒了出來,懷裡還抱著一條活蹦亂跳,瘋狂甩尾的大鯽魚,看上去至少有個五六斤。
李二拎著大鯽魚朝趙眠走來,渾身濕漉漉的。濕透的衣裳黏在他胸口,顯出勁瘦堅實的黑皮。他晃了晃腦袋,晃得水珠四濺:「我能用用你們的火麼。」
趙眠沒有回應,算是默許。
李二雙手合十朝趙眠鞠了一躬,以示感謝。他把大鯽魚隨手扔到一旁,擰著自己濕透了的衣服說:「其實我不愛吃魚。天天吃,日日吃,早就吃膩了。」他轉向脾氣一看就知道比主子好太多的周懷讓,道:「小兄弟,我可以用魚交換你碗裡的雞翅膀嗎?」
周懷讓也不是傻的:「誰知道你魚烤得好不好吃。」
「你試試就不知道了。」李二開始熟練地給鯽魚開膛破肚,「對了,你吃不吃辣?」
趙眠還算了解周懷讓的口味。周懷讓是典型的南靖上京口味,偏愛食材本身的味道,不喜重油重辣的食物。而大部分東陵人則剛好相反,喜麻又喜辣,好像離了辣就不會做飯似的。
李二這個問題……問得倒是漫不經心。
周懷讓剛要回答,趙眠就道:「吃什麼魚,雞滿足不了你嗎?」
殿下都發話了,周懷讓哪敢不聽:「對,我不吃魚,只吃雞!」
李二聳聳肩,仿佛並不在意:「哦。」
用過午膳,酒足飯飽的眾人繼續趕路。趙眠在馬車裡看著書,周懷讓坐在一旁伺候茶水。
馬車內極是寬敞,甚至能擺下一方案幾和一個小書櫃。案几上放著瓜果蜜餞,趙眠坐在後頭,一手支頤,一手拿著本兵法研究。
周懷讓將洗淨的冬棗送到趙眠手邊,問:「殿下,你方才為什麼不讓我和李二換啊?」
趙眠翻過一頁書:「你覺得呢——孤不吃棗。」
周懷讓便自己拿回來吃了,琢磨:「難道是因為他會下毒?」
「因為你的口味太南靖了,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身份,」趙眠怒其不爭,忍無可忍,「你這個笨蛋。」
周懷讓被罵了還是笑嘻嘻的:「原來是這樣,殿下好聰明。不過我不是自己想吃魚,我知道殿下可喜歡吃魚了,我想給殿下吃來著。」
父皇曾用「傻白甜」三字形容過周懷讓,還說這種人有種特殊的魅力,反正趙眠是一點沒看出來。但對上周懷讓沒心沒肺的笑臉,他發到一半的脾氣還是莫名其妙地退了下去。
周懷讓雖然傻白甜,但從未拖過他的後腿,一次都沒有。
趙眠聲音不咸不淡:「孤也沒有那麼喜歡吃魚。」
馬車外,沈不辭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穩而不急地趕著路,不僅要盯著兩輛馬車,還要注意周遭的情形,哪怕只是輕微的動靜都不能放過。
午後的羊腸小道獨有他們一行人。無風樹靜,一路上只聽得到馬蹄聲和車輪碾過的聲音。
突然,一陣風吹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沈不辭耳尖一動,隱約在風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勒馬停下,微微側眸,不動聲色地分辨著異樣的來源,以免打草驚蛇。直到他確定了心中所想,才調轉馬頭,向太子殿下稟告:「公子,有人跟蹤我們。」
周懷讓「噗」地吐出嘴裡的棗核:「啊!」
趙眠心中一動,問:「你確定?」
沈不辭頷首稱是:「屬下確定,至少有兩人。此二人身手不俗,步法輕盈,極有可能是女子。」
「是刺客!」周懷讓慌裡慌張地護在趙眠跟前,「護駕!快護駕!老沈你還愣著幹嘛,趕緊去把在前頭探路的影衛叫回來啊!」
「不慌。」趙眠將周懷讓的腦袋撥到一邊,鎮定道,「這『刺客』未必是沖我來的。」
他離家已有半年,從南靖到東陵,從未遭遇過什麼刺客——萬華夢那個陰險老人不算,因為他不能排除巧合的可能性。
即便他暴露了身份,南靖人不會動他,東陵和北淵更不敢動他。刺客早不來晚不來,他一帶上殺魚的就來了,足夠說明一些問題。
「不是沖殿下來的?」周懷讓整個人都懵了,「那是沖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