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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13:46 作者: 比卡比
趙眠懶得和殺魚的多廢話:「有話快說。」
「哦,是這樣的,我……」
「跪下說。」
李二腦袋一歪,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公子。
一身精美華麗的錦衣,面容隱藏在面紗之後,只能隱約看見模糊朦朧的輪廓。
可即便看不清臉,也能想像出來少年此時的表情——那種仿佛世人就應該跪著同他說話的表情。
趙眠道:「不願意麼。」
「倒也不是。」李二笑笑,「只是你又不是我丈母娘,我憑什麼跪你。」
「憑我喜歡看別人跪著。」趙眠理所當然道,「也憑你的小命現在捏在我手裡,我可以隨意處置。」
李二似乎沒有被嚇到:「可是你能怎麼處置我呢?我又不怕死,而且你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萬一找不到解藥,你殺了我還是要一個人毒發,到時候你死得只會比我更慘。」
「你好像忽略了一點。我雖然不便在此時取你性命,但我可以慢慢折磨你。」趙眠娓娓道來,「比如揪著你的頭髮往牆上撞,又比如把你掛上橫樑,等你快死了再救你,如此往復循環。」
李二沉默片刻:「對不起公子,我承認我剛才態度差了一點,可……」
「可你還是不想跪,對嗎?」趙眠意有所指,「也不知你這傲人風骨從何而來。」
「你誤會了。」李二笑道,「我一個殺魚的能有什麼風骨,只不過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能不跪當然不想跪。但都被你威脅到這份上了,我也很怕的啊。如果你真那麼喜歡看別人跪著,我跪就是了。」
說著,便跪了下去。
趙眠一出生便是太子,下至黎民百姓,上至高官權臣,他早已數不清多少人在他面前跪過。如今為他屈膝之人又多了一個李二,可不知為何,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高高在上。
李二就這樣跪在他眼前,沒有刻意將背挺得很直,以昭示他內心的不服,卻也沒有敷衍以對。他跪得如此隨意,仿佛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又哪來什麼屈辱不甘。
李二仰起腦袋看著他:「可以說事了麼。」
趙眠壓下心中不滿,不露辭色:「說。」
李二道:「我們現在應該是要去京都找國師吧,我想問問我們的計策。」
趙眠道:「沒有計策。」
李二嘆著氣,一副「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的語氣:「我大東陵的護國國師,四大宗師之一,天下這麼大,也就三個人能同他碰上一碰。我們是要從他手上搶到解藥,不是去京都趕集賣魚,沒有計策怎麼行。」
趙眠反問:「你有何高見。」
李二擺擺手:「沒有,我一動腦子就頭疼。」
「那你找我的意義是什麼。」趙眠冷冷道,「說廢話恕不奉陪。來人,叉走。」
話落,沈不辭就來到了李二跟前。
李二忙道:「別別別,我自己走,叉起來我胳膊疼。」
待李二走至門口,趙眠忽然又叫住了他:「你那個心上人,張姑娘。」
「趙姑娘,」李二嚴肅地糾正,「是趙姑娘。」
趙眠「哦」了一聲,「她幾歲病逝的?」
李二低下頭,黯然神傷:「她走的時候,才剛過十六歲的生辰。我還記得那一天,我殺完魚回家,她……」
「夠了。」趙眠不悅地打斷,「你記得倒是清楚。」
李二睜大眼睛,不能理解地看著趙眠:「那是我心上人,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趙眠涼涼道:「但願你什麼都記得。」
次日一早,趙眠等人收拾好行裝,帶著李二離開了沖州,前往東陵京都。
此行共兩輛馬車,一輛明亮奢侈,坐著趙眠和周懷讓;另一輛親民質樸,放著行李和李二,由沈不辭看管。
越靠近京都,越要小心謹慎,注意隱藏行蹤。離東陵京都還剩五十里地時,趙眠一行人拐上了人煙稀少的小道。
不像地勢多是平原的南靖,東陵山脈連綿,野外不少密林沼澤,瘴氣多,各類足蟲羽蟲數不勝數,不少還具有毒性,行走在外要格外小心謹慎。
南靖尚文,底蘊深厚,乃文人墨客之勝地。北淵崇武,十萬鐵騎可千里奔襲。而東陵之所以喜歡玩弄蠱毒,和其地勢大有關係。
趕了半日的路,趙眠命眾人在河邊稍作休息,順便用個午膳。
太子殿下即使是在荒郊野嶺用膳也決不能敷衍含糊。周懷讓從李二坐的那輛馬車上搬下鍋碗瓢盆,以及提前在沖州採購的菜肉蛋魚,最後由隊伍里唯一會做飯的沈不辭掌勺。
沈不辭身為東宮暗衛,本來只要保證自己外出任務時不會餓死就行,廚藝僅限於把食材烤熟。但在殿下離開南靖上京城前的一個月,陛下特意召見了他,笑吟吟地說:「不辭,你去尚食局進修一個月好不好,朕給你加俸祿。」
總之,一切都是為了尊貴無比,受盡萬千寵愛的太子殿下。
沈不辭在尚食局進修的成果喜人。用荷葉包裹的整雞在泥土中烤熟,不一會兒,樹林中就飄香四溢,叫人食指大動。
周懷讓打開荷葉,認認真真地擺盤,甚至還要用新鮮的蔬果點綴,「公子請慢用。」
趙眠道:「分成三份,一起吃。」
「三份?」李二眼巴巴地問,「那我吃什麼啊?」